第六章 荒原的魔女 (二)
《遥远之地:神之子》
第六章 荒原的魔女(二)
海露德承认自己实在太小看贵族们的宴会了。庆生宴的时刻是傍晚五点,但她却在早上五点时,被女僕叫了起床 。
她还以为是自己记错时间,还揉着眼睛时,就被抓去了浴室。这次不只是梳洗与更衣而已,从头到脚,从保养开始做起。敷着面膜时,还不小心失去了意识……
「埃维斯菲特小姐,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女僕轻柔地叫醒她,她却还在弥留,嘴里胡诌着梦话。
「……我还是喜欢欧狄尔香草奶茶。咦,莉娜?吃早餐了吗?」
「埃维斯菲特小姐,今天没有早餐时间。现在要去做足部保养,请跟我来。」
……啊,对哦。今天是佐恩的庆生宴。海露德轻叹了一口气后,揉着眼睛起身。
「埃维斯菲特小姐,现在请先别揉眼睛。」
……好。是的……
其实,海露德是个重视生日的人。小时候,爸爸妈妈也会替她和哥哥庆生,不过不是这种的,不是昭告天下、普天同庆式的。而是在炉火旁,喝着牛奶,吃着起司,生日时会有一块蛋糕,最普通的那种,没有鲜白的奶油,没有花俏的装饰。然后,大家会为她献上祝福。
那是段既平淡又幸福的日子。
忙碌了一个早上的保养之后,草草地在房里用过午餐,她不只没见到公爵家的人,也没有见到佐恩。
下午,才是硬仗的开始。专门替贵族们打理装容的麦杜拉妇人来到了房间。几名女僕围绕着海露德,替麦杜拉夫人处理杂务、替海露德更衣、编织头发。
「好了,这样埃维斯菲特小姐的造型,就完成了。」
海露德看着全身镜中的自己,穿着银色的亮片鱼尾裙,披着薄纱的披肩,彷彿将银河穿戴在身上。灰紫色的长发盘成复杂的发型,以金银两色的美丽坠饰固定着。装容也完美无暇,白净的陶瓷肌透着微微红晕,美丽的脣型染上了动人的玫瑰色。
「真漂亮。」海露德忍不住讚叹。虽然她也不少次为了演出而打扮,但都无法与此次比拟。
叩叩——
此时,迎来了敲门声,是韦德管家来到了门口。「请问,埃维斯菲特小姐是否梳妆完成?时间差不多了。」
宴会在公爵宅邸的宴会厅举办。随着韦德来到宴会厅前的门扉时,她看见了穿着灰色西装的佐恩。灰色的西装有着银白色的纹路设计着领口、袖口。似乎与海露德身上的晚礼服是一同设计的。
「少爷,埃维斯菲特小姐已经准备好了。在下前去请前厅宣佈宴会开始。」
「佐恩。怎么样?这件礼服很美吧。」
佐恩注意到了海露德走来,沉静的双眼瞥向了她所在的方向,剎那,他愣了下,赶忙转开双眼。「去吧,韦德。」
……啊,又是这种无情的反应。
韦德浅笑,凑到了海露德身旁。「少爷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夸您漂亮呢。」呵,凭他那种对女人冷感的傢伙吗?海露德不以为意地冷笑。
不久后,眼前的门扉由宴会厅内的侍者开啟。环绕而下的楼梯,他们位于高处,足以俯视整个辉煌而灿烂的宴会厅。宴会厅内早已满布宾客,且眾人的目光都一致地望向敞开的门扉。
今日的主角登场了。
海露德一愣,勾着佐恩右臂的手,指尖不自觉地扣紧了。
「你很紧张?」佐恩仍是泰然地望着前方,低声说着。
「是也没有多紧张啦……」
海露德听见佐恩哧地一笑,却只有短暂的一瞬。伴着眾目睽睽与脚上这双难走的高跟鞋,他们已经来到宴会厅中央。
海露德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朝着她投来的火辣目光,以及细碎的交谈,全部都是在说她。不过,这也在所难免,毕竟,对那些贵族来说,她就是个来路不明的东西,却抢走了他们处心积虑想得到的位置。
不过,眾少女们,你们别担心,这只是暂时的。
夜幕低垂,花园的明灯将院子点亮了温馨的暖黄灯光。从外头看去,玻璃墙面的宴会厅,就像晶莹的鑽石折射着璀璨的光芒。宴会便在这浪漫时分,正式展开。
宴会上的贵族们享用佳餚,持着酒杯,自主地攀谈与交际。
不久,王国魔法师抵达了。一位美丽婀娜的女人穿着华丽的浅蓝色长袍走来,随着侍者的带领走上高台。她粉杏色的捲发与粉紫色的双眼是多么的引人注目,她姿态娉婷,气势如虹地在高台上,俯视眾人。
她就是蜜儿妮.緹加朵。佐恩的师父吧?海露德不过是望向她,便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是错觉吗?
随后,圣殿主教也抵达会场,与蜜儿妮一同站上了高处。
依照惯例,公爵带领着儿子与媳妇,必须向主教与王国魔法师祈求祝福。他们走上高台,双膝跪地,主教与魔法师将触碰他们双肩,代表赐下祝福。
然而,就在蜜儿妮触碰到海露德时,一种惊天动地的感应铺天盖地地袭来。她惊愕地一颤,却忍着没抬头起来。
祝贺结束,她与佐恩起了身,一同走下高台。贵族们欢庆祝贺,随后,眾人开始各自用餐、交流,海露德仍讶异着心中的错愕,没与佐恩提起。
……我该问他吗?海露德心中出现了这样的疑惑。她仍沉思时,身旁的佐恩,突然揽住了她的肩膀,她讶异地抬头一望。
「表现得不错。没那么紧张了吧?」
「嗯……」海露德漫不经心地回应着。如果要问佐恩,该怎么开口?他是知情,而且自愿的吗?如果是……嘖,当初就想错了,现在才会变得这么复杂。
此时,厅内的圆舞曲悠然地到来了,将轻快的气氛渲染开来,所有的人们看向了舞池。
两颗耀眼的星,站在中央。佐恩上前向海露德邀舞,两人翩然起舞。
「你怎么了吗?」佐恩低声问。
……现在,不能确定的事情太多了,还是先别惊动他才好。「啊,没事啊。」
然而,一位老者也在人群中观望着,端着鸡尾酒的酒杯,似乎就在等待着什么,监视着什么。他锐利的双眼,彷彿穿越过甜美的气氛与重重的宾客,刺透了一切,刺痛了海露德。
随着佐恩带领着的步伐,海露德转一个身,却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位老者。那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如今刺再次鼓动,提醒着她疼痛的感觉。
一下子,她的脸色刷白了。此时,佐恩也注意到了人群中的老者,珀哈多尔。
「我知道了。」佐恩再次低声说,「别离我太远。」
佐恩误会了。但没关係,这样就好。
就在此时此刻,海露德才真正意识到,她逃开的不过是身体,她的心还停留在原地。停留在她12岁时,那个流浪多时,却突然找到避风港的她……
第一支由伊森司少爷带领的舞结束了。周围的贵族献上了掌声,此时,一位橘棕发色的少年走出了人群,朝佐恩走来。
「佐恩!」他喊了佐恩。全身穿着正式皇室西装礼服的少年,让人一眼便能认出他的身份,「跳得真好。」
王储,安德烈德.伊诺泽.阿芙海特。
依照礼仪,佐恩托起了安德烈德迎来的右手,以前额轻碰。「见过桑緹维亚最灿烂的阳光,伊诺泽王储殿下。」
安德烈德是一位温柔而温柔的少年,总是带着温暖的笑容。「好久不见了,听说你竟然有了未婚妻。而且还是游歷时认识的奎恩诺斯王女。」
「是啊,真的很幸运能遇到她。这是我的未婚妻……」佐恩伸手要揽过身旁的海露德,却扑空了。他讶异地转过身,但海露德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安德烈德仍是微笑着。「看来她好像是个活泼的孩子。」
佐恩已笑不出来,却不能失礼。虽说微笑着,却是皮笑肉不笑。「是啊,早跟她说过别离开我身边的。她总是这么顽皮。我先失陪一下。」
转过身的佐恩,瞬间卸下了笑容。该死。
※※※※※※※※※※
「过来,来我这里。」
一位油头梳得整齐,衣领、袖口、整洁仪容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老者坐在庭院的白色石椅上,他泰然自得,朝着花园的黑暗处,面带慈蔼的微笑说着。就好像在安抚躲在阴影中,无法自食其力的小野猫。
黑暗中,缓慢的跟鞋声,迟疑地踏出了一步、两步……
银白色的衣裳因一丝光线,便闪烁点点的光芒。她是会场的星星,此次宴会的女主角,海露德。
「珀哈多尔先生……」
「过来吧。」珀哈多尔愉悦地笑着,拍了拍他身旁的空位。「我旁边还空着呢。」
但海露德没有过去,仅是站在原地,「我有话要跟你说……」
珀哈多尔看向海露德,即便脸上爬满岁月的痕跡,眼神仍如鹰锐利。「说?你想说的那些话,之前我们不是谈过了吗?我也告诉过你了,我需要你啊,我们互相需要着彼此。」
……不是的。海露德想忍着下巴的颤抖好好地说话,但内心翻腾的情绪却让她无法如愿。费了好大的力气,她才找回她的声音,颤抖地说。「你说、需要我?就是、让我去……陪酒?我……你,当时就这样看着他、他们……」
「我的乖女孩。」珀哈多尔苍老的声线缓慢地说着,「这是我教导你的方式,你应该还记得,我说过……我不需要背叛我的棋子。而你不同。你只是在迷惘,所以有时候想要逃开,那不是背叛,对我来说不是。我的乖女孩。」
海露德忍着颤抖,却不能忍住不让眼泪滑落。「我明明让你、让你……让你失望了这么多次,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为什么你还要我?」
「那是当然的。因为我离不开你,而你也离不开我……」
这句话让海露德的内心悲伤不已。她的内心鼓噪着不安与痛苦,她深深地明白,珀哈多尔说的没错。她离不开珀哈多尔,她对他充满留恋。一丝可能都好,她真心希望,珀哈多尔能回到从前,就像个父亲,可靠而正直。
是她的出现,让他从此走丢了。
「她早已不需要你。」
海露德一惊,她惊愕地瞥向身后声音传来的方向。
与她想的相同,浅金发的少年已经来到她的身后,并将她揽进怀中,如同他每次的蛮横又直接的出场方式。
她心中迎来一股担忧,担忧少年的责备。虽然她的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看不清他的神情。
「哦?男主角到场了。好久不见了,伊森司少爷。」珀哈多尔站起了身,哈哈大笑起来。四周传来了践踏草坪的脚步声,黑暗中走出许多高大的身影,全是珀哈多尔的保鑣。「……偷听我的计划可好玩?」
然而佐恩只是嗤之以鼻。「你明知道这里是我的场子,还敢在这里放肆。」
「我只是以父亲的身份,来跟我的女儿说说话罢了。」珀哈多尔露出了狰狞的冷笑。「她偷溜出来找我,就知道我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了,是吧?」
「女儿?你女儿想逃开你,投靠我。你还有脸称自己父亲?」深叹了口气后,佐恩冷笑。「伊森司家的邀请函,似乎有把你剔除,你却还是不请自来,真是不要脸。」
「……佐恩,别说了。求你了。」海露德轻扣着佐恩环抱她的手,她边流泪,边颤抖的说着。佐恩甚至感受到一股股落下的温热,随后,他便静默了。
珀哈多尔阴森地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夸张不已。佐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吭声。
「我看你也真够搞笑的!哈哈哈哈哈哈!不过是女人的一句话就乖得跟狗一样!」笑得珀哈多尔捧着腹部,拭着大笑过度流出的眼泪。「哈哈哈!真不愧是我亲爱的女儿!哎呀,小少爷,我们等着瞧!我的女儿,最终还是会回到我身边!」
珀哈多尔躬身,拾起了身旁的拐杖,一个手势,所有的黑衣男子便随着珀哈多尔一同离去。
佐恩静默着,另一手却紧握着拳,用力到指甲发白。
「守卫!」佐恩一声低吼,气势凛然。「恭送珀哈多尔子爵!」
另一头,宴会厅内,隔着透明的玻璃,粉杏色捲发的女人站在一旁,没有人发现她,她仅是静默地全程观望。她始终带着充满危险的神秘笑容,最后她摇摇头,翩然转身离去。
听说,伊森司少爷的庆生宴,因为未婚妻身体不适,而提早结束了。
※※※※※※※※※※
回到房间后,海露德只是坐在床上静默地掉泪。
而佐恩,什么也没说,没有发怒也没有质问,然而这样的反应,反而让海露德的内心更加愧疚。
她深深明白,是她自己找上佐恩的。可是,想逃回去的却也是自己。反而是佐恩,讲她从临渊之地拉了回来。
她不停哭泣,直至午夜。
屋内的黑暗让她冷静,一切都无法看透,就不会那么恐惧,总感觉有一层迷雾让她更不接近真相,不接近内心真正的自己……
咕嚕——咕咕嚕——
突然,一声连绵又响亮的哀号声,从海露德的肚子里乍响了,打破了满室的寧静。
「饿了?」黑暗中,她听见了佐恩的声音,有些慵懒地问。这是从宴会结束后,佐恩第一次与她说话。
「你……还没睡?」带着音调怪异的哭腔,海露德怯懦地问。
「这么响的一声肚子叫,怎么可能不醒?」她听见不远处的碎动声,之后,步伐由远而近。微弱的月光下,她看见了少年的身影,手中端着瓷盘,上头有一块小圆麵包。而她,只是浅浅微笑了一下。
「莉娜怕你饿,给你准备的。」佐恩将麵包递给了海露德。「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海露德迟疑地接下,点点头。「……对不起。」
佐恩随手一摆手中的瓷盘,抱臂倚着墙。「我不是要听这个。」
「……我讨厌我这样子。」忍不住又想流泪的海露德低头摀住双眼。「呵,现在的我在你眼里一定很荒唐吧?其实,在陪酒事件发生的前一天我也是这样跟珀哈多尔先生吵架。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会一直不停回去艾布提登的原因,我知道,我……我跟他牵扯的太深……」
佐恩别开脸。他知道,自己的心里仍是盛怒着,尤其是想起在花园时,海露德还在拜託他别说珀哈多尔的不是……怎么样都嚥不下这口气。
「是啊,确实很荒唐。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听他的话。既然你无法脱离他,那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要走便走吧。」
这就像是在对他说的话,一刀刀刺中他内心最疼痛的位置。看着海露德痛苦地蜷缩在床上隐忍着颤抖,他便会想起自己幼年时的痛楚,被师父夺走处子的那一夜。
海露德与他神奇地相似,都深深害怕着一个人,却无法从那个人身旁逃开。不是真的无法,而是……
而是自己不愿意。
或许其他人不能理解,但佐恩却能深刻地体会,海露德此刻的感受。
最害怕,最难以向人啟齿的话,总是在午夜梦回惊扰着他,彷彿不断的提醒,这个踏不出的深渊,永远都在。明明噁心到想吐,但还是会强忍着痛苦,将那个人施予的,痛不欲生的爱,全数收下。
不。此时他才意识到,海露德与他的不同之处。她比他坚强多了。
「算了,我有什么资格说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见佐恩转身要走,海露德赶紧开口拦住了他。「等等。佐恩……我,我要留下,无论如何我都要留下。请你救救我。」
佐恩顿住了步伐,深吸了口气后,仰头长叹。
那个剎那,佐恩彷彿看见过去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对话。比他更坚强的那个自己。他自己明白,虽然气愤不已,但他却无法对海露德大吼,因为,她已经做得够好了。
如果,她还是愿意依靠自己,他一定会奋不顾身拯救她。就像拯救那个极为渴望被拯救的自己。
我也能像她一样,办到吗?
「……好。」黑暗中,佐恩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我会的。晚安。」
〔……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因为,你是我女儿。〕
〔海露德,你想要什么?大海?大海很美吧。只要我们在一块儿,到哪都不是问题……〕
〔你问爸爸最害怕甚么?傻女孩,爸爸最怕哪一天,爸爸老了,会永远离开你。〕
海露德很景仰她的爸爸。并且,非常想念。
她曾经住在东大陆,是当地庄园领主的女儿。他们的民族为奎恩诺斯,自称龙族守护者。他们始终坚守着传统,有着独特的武术与法力,以自己的方式感受自然。
但被放逐的魔女教团不停地向东边汲取魔法资源,许多分支奎恩诺斯的家族在魔女的肆虐后消逝。那时候她还很小,虽然听说过魔女,但不懂魔女为何要侵略他们,她以为那还很远很远。
直到她10岁那一年,渴望魔法与世间珍宝的银榭魔女,毁灭了她的家园。她的父亲在她面前惨死,母亲与哥哥带着她逃跑。
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发生了太多事情,哥哥不在了,母亲也牺牲了,而她独自一人,终于流浪到了艾布提登。最后,为了衣食,她沦落到人口贩子那。
「……这个孩子,卖多少?」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珀哈多尔。事实上,以她的长相,询价的人不少,但此等天价,能付得起的只有珀哈多尔。
从此之后,珀哈多尔给了她自己的房间、衣服、女佣,带着他四处游玩,教导她知识与礼数。
当时,她以为自己真正找回了幸福。只是,卸下心房的她,最后还是全盘托出了奎恩诺斯的事情。
然而,一切都改变了。珀哈多尔的眼神变得就像贪婪的掠夺者,他不计一切代价都想获得权力的野心,让他变得疯狂。
珀哈多尔急于将龙的一切作为筹码,他想得到不死之身,但身为龙族守护者的海露德是极为反对的。
或许就是这些日子的安逸与快乐,海露德几乎就忘了,珀哈多尔是如何对待对他產生质疑的手下,是如何残害他们。他原本就是个残忍而寂寞的人,身旁也没有伴侣与孩子。
「……他将我视如己出。他说过好多次,我是他的全部。其实,对当时的我来说,觉得真好。他是真正关心我,而不是要利用我的人……」
佐恩静坐着,时而点头,时而递出手帕。
海露德说着过去的事情,边说着,又会忍不住哭泣。如果她哭了,佐恩不会说什么,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等候着。
「他的要求开始让我觉得痛苦,我甚至逃跑过好几次,可是,最后我还是会回到艾布提登找他。因为,他只有一个人,我知道……他非常寂寞,会不会我陪着他时,他会突然发现,权力争斗,一切都不重要?」
不会。佐恩否认,却没有说出口。曾经有一则传闻,是珀哈多尔为了成为子爵,杀害了媳妇。他本就是一个病态的人。
「你认为,他爱你吗?」
「……」海露德讶异地抬起眼看着佐恩,一时之间,这个问题让她心乱如麻。
时光流逝,天色转换,晨光初曦,黑夜退去,白昼甦醒。
叩叩——
南面的房门口前,韦德一如既往地敲了白色的门扉。然而,不同以往的是,门内毫无声响。
……少爷不会是昨晚太累了,还没醒吧?还真不寻常。韦德带着疑问,推开了房门。
清澈的阳光洒落在花园,透过落地的玻璃,落在白净的傢具上,更显房内的灿亮。
「哎呀。」走到床边时,韦德浅笑起来。随后,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关上的门扉后还传来女僕的惊叫声。「……为什么!今天打扫延后吗?那未婚妻小姐的梳妆呢?为什么?」
「别管为什么,去休息吧。呵呵呵。」
通亮的房间里,丝绒的大床铺上,佐恩与海露德两人依偎着,靠着身后的枕头,安稳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