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来自东方 （二）

  《遥远之地：神之子》
  第七章   来自东方   （二）
  叩叩——
  敲门声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两人之间沉默的空气中。佐恩望了门口一眼，起身前去开门。
  是一位皇帝的政务官与侍者，站在外头。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报告伊森司卿，陛下有令，必须立刻恭请埃维斯菲特小姐，前往謁见厅。」
  「陛下？什么事情？」佐恩讶异地望了身后的海露德一眼，向侍者追问下去。
  「有贵客求见。」
  贵客？透过皇帝的客人也不可能是珀哈多尔。为什么感觉到如此不安，是多虑了吗？
  随着政务官与侍者的带领，海露德与佐恩来到了謁见厅，而这时佐恩才感觉到气氛似乎不太寻常。
  皇帝依旧坐在王座前。王储安德烈德则站在皇帝陛下身旁。
  而在他们面前，佇立着一位少年，身形高瘦，姿态挺拔，银色的短发凌乱不羈。少年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抵达的脚步，因此回过头来……
  「皇帝陛下，埃维斯菲特小姐到了。」
  看见少年时，海露德愣住了。
  身旁的佐恩注意到了海露德的表情，他转眼看向少年，蓝绿色的深邃双眼炯炯有神，一道微笑拉开自信的弧度，但少年有个非常奇特的特徵，一对尖耳。
  一个精灵少年。
  「辛苦了，诺斯。你们都先退下吧。」皇帝一命令，内政官与侍者纷纷离开了謁见厅。佐恩环顾了四周，全场竟只有4位秘密骑士，这样的配置，为什么……皇帝陛下会密会这位精灵少年？
  或者该说，为何精灵会现身？应该在龙消失的传言四起之后，精灵也隐匿无踪，不再与人类联系了。
  「菲尔纳雷，是这位小姐，没错吧？」
  没等皇帝陛下说完，这位精灵少年便快步来到海露德面前，将她拉进怀里，脸上还带着一副得逞的坏笑。「啊，终于找到你了，露露。」
  此时，佐恩的表情僵硬了。而看见佐恩表情的安德烈德忍不住笑了。
  「艾洛，你怎么在这里？」海露德一愣，赶紧想要脱离少年的怀抱。「先、先放开我……」
  少年仍没放开的意思，他环抱着海露德的腰际，低头抵着她的前额，细声地说。「……谁叫你乱跑。答应我以后不会了？」
  「我、我不能……」
  海露德还没说完，她只感觉到从后方一股温暖将她向后一拉，她一个不稳侧身跌入了某人怀里。少年看着这个场景，嘴角不自觉地浮现一抹不可一世的笑容。
  紫罗兰与白麝香的香味扑鼻而来，海露德抬头一看，佐恩的表情甚是不悦。「真是无礼。伊森司家族的未婚妻岂是你能这样动手动脚的？」
  「伊森司卿，抱歉没来得及介绍。」皇帝站起了身。「这位是艾洛．菲尔纳雷。他是完成本座悬赏任务的冒险者，他不过是来领取他的报酬。」
  「报酬？」佐恩锐利的眼神瞥向了艾洛。
  「菲尔纳雷先生与埃维斯菲特小姐是旧识。完成悬赏任务的报酬是本座答应他一个要求，而他要求了要见埃维斯菲特小姐。」
  佐恩望了一眼怀里的海露德，后者缓缓点头。
  「还有，伊森司卿。我想让菲尔纳雷参加一週后的松图大会。」
  ……什么？佐恩的表情尽是复杂难以言状。看着此景的安德烈德赶紧开口。「父皇陛下，我想，这对伊森司卿还是有些不公的。」
  松图大会，是皇族与贵族之间的剑术较量大赛。如果，皇帝陛下所推荐的参赛者是艾洛，那么佐恩只能沦为贵族方参赛。
  「若菲尔纳雷先生的能力不足以成为皇族代表，我自然不会推荐他。」皇帝的语气低沉却严肃，彷彿不给任何违逆的机会。「本座用意，无非是运用更多的资源，来找到龙的踪跡。」
  佐恩的目光睨向一旁的艾洛，艾洛抱臂以轻松的眼神望着皇帝。佐恩早感觉到了，这个人，是陛下选来代替他的。因为，在过去这一年的旅行中，并没有应验他的猜测。莱緹没有觉醒，是否是龙也还是未知数。
  「好了，今天就到这。你们都退下吧。」
  佐恩看向艾洛，仍然感觉他的笑容，甚是刺眼。
  ※※※※※※※※※※
  依傍着窗台，绍尔在阴影中发着呆。他的目光望着窗外的花园，但思绪早已飘散到遥远的千里之外。
  虽然内心百感交集，但也没有什么好做的。在莱緹伤口復原之前，只能陪在她身旁。她那样的伤口，令他感到怵目惊心，能活下来已经算是奇跡了。
  「绍尔先生。」
  微弱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他赶紧掀开帘幔，来到床边。床上，穿着白色丝质睡衣的莱緹对他露出了一道笑容，看起来气色比稍早之前好多了。
  「怎么了，莱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会痛吗？还是口渴了？」绍尔露出了不安的神色。「还是你想请侍女过来？我去帮你……」
  「绍尔先生。你在紧张什么？我已经没事了。」莱緹的笑容笑得更灿烂。「只是觉得有一点无聊，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嘛！」
  犹豫了片刻，绍尔还是坐到了床缘，让莱緹起身依在自己身上。
  「绍尔先生，这样靠在您身上，会不会造成您的困扰呢？」
  「你想怎样都行。你是伤者嘛。」
  然而，脑海里浮现的记忆是如此清晰。我模仿着你，而你模仿着我。
  〔我这样靠在您身上，您不会觉得讨厌或是困扰吗？〕
  〔亚岱尔，我说过。你想怎样都行。〕
  我莫名地被你牵引，大概是因为在你身边就能想起一些事情。既悲伤又苦涩，却也是那样温暖、欣慰，一直都不想忘记的记忆……
  「不知道汤姆跟克莉拉现在在做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话题，让绍尔一愣。「这个嘛……现在是下午五点，他们两个应该在睡觉吧？」
  「应该在想舅舅吧？以前不是每个月有几天，你会带他们到海边钓鱼跟游泳吗？今天刚好，又是一个月了呢。」
  听着莱緹的轻笑，绍尔不禁有点惆悵。「是啊。原本以为不会想念两个小鬼头的，现在却眼眶有点湿湿的。」
  「这就是习惯吧。」莱緹想着，幸好她没有过去的记忆，在旅行中也不曾想念任何一个地方。「明明认为不会在意，却根本忘不掉，其实这样也满悲伤的。」
  习惯？不知道为什么，绍尔竟想起了克洛普。那个以为不在意，却完全忘不掉的……
  「没错。很悲伤。」绍尔自嘲一笑。「有件事我……唉，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当我想起来的时候，我会很难受……我不知道我说出来的话，是不是会给他人带来压力，或是……」
  「说吧。绍尔先生说的事，我都会听。」
  「……克洛普。」犹豫了半晌，绍尔还是说了出来。「对我来说，他是忘不掉的那个人。」
  「克洛普……是你的哥哥，对吧？那个偷了东西却让你被陷害的人……」
  「嗯。」
  ……啊，说不下去了。光是想到这里，绍尔就会想起过去为了缉拿克洛普的追兵来到艾布提登，让整个小镇动盪不安的日子，他曾经跪着求饶，抱头痛哭。最后，他沦为军队的杂兵，用来赴死的那种，他身边的同袍也曾经是囚犯，整个军队充满斗殴与血腥。在每个夜晚，他想起自己曾经是贵族，总是特别痛苦。
  现在，也不例外。虽然一切都过去了。
  偏头望了陷入回忆的绍尔好一会儿，莱緹轻声一笑。「绍尔先生，我们去散步吧？」
  「……咦？散步？」绍尔疑惑地偏头看向莱緹。「你现在还不行……答应过佐恩要好好休息不是？」
  莱緹露出一抹奸诈的坏笑。「佐恩是说『不能下床就不行』，你看！」莱緹动作利落地掀开了棉被，一个使劲便跳下了床，却因为腹部突然的吃痛而脚步踉蹌！
  绍尔赶紧起身拉住了险些跌倒的莱緹，让她扑进怀里。「……小心一点！你……」
  怀中的莱緹对着他灿笑。「看吧，我就说我可以走了！刚刚只是太用力，拉到伤口！」
  ……不管怎么说，受上这种伤，怎么可能会马上醒来？真要说的话，一般人连讲话都不可能，莱緹是怎么……
  「绍尔先生，你还记得在艾布提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见面？绍尔立刻被莱緹拉回了思绪。要说第一次见面的话，那还真是戏剧性的一次，莱緹偷了他东西的那一次。「当然记得，那种方式的相遇，很难忘记吧？」
  「是啊，当时，我不是被骑士队砍伤了吗？如果是那种伤口至少也要休养个好几个礼拜吧？可是我呢……」
  绍尔一愣。没错，莱緹隔天就跑来向他道歉，之前怎么都没有发现这个疑点？
  「我有超强的恢復能力！所以，我已经没事了！」
  看着莱緹笑得如此灿烂，绍尔也莫名地就相信了，她的状况确实是比佐恩离开的一小时前好上太多了。
  结果就是被莱緹不知道是牵着鼻子还是手地，就这样朝花园去散步了。
  「莱緹。」
  「嗯？」走在前头的莱緹回头过来，悠然自得的样子。看到花的她，表情变得更加开朗了。
  「如果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
  「待在里面我才觉得不舒服呢。」莱緹自顾自地说着，目光离不开花丛。「好久没来了，公爵的花园还是这么地漂亮呢，不对，这里应该叫做穆雷默斯花园才对。从这里穿过之后会看到一座水池，然后就会通到贵族花园。」
  ……穆雷默斯？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你说的穆雷默斯，难道是那个穆雷默斯？」
  莱緹一愣，惊讶地看着绍尔。对哦，他还不知道……
  「穆雷默斯就只有一位吧……」莱緹苦笑一声，看着绍尔。
  帝国第一剑士，极光绽雪的炫目者，穆雷默斯爵士。
  他以华丽的剑技闻名，听说本身出自贵族，而成为帝国第一剑士后，皇帝陛下则以带有「闪烁」之意的穆雷默斯，赐予专属他一人的称号。16岁便拿下这个头衔的秘密骑士团长，从那时开始，便没有对手。
  「我是听过他是贵族，所以皇帝陛下封他爵位时是以个人名义封爵的，没想到他竟然是伊森司家族的人吗？」
  莱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绍尔先生还真是后知后觉啊。莱緹盯着绍尔好一会儿，才缓缓说出了绍尔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佐恩．穆雷默斯．伊森司。」
  ……咦？
  「这是佐恩的全名。」
  ……咦？
  〔你那个技能……不会是真的『流光粼移』吧？〕
  〔你知道流光粼移啊？但也与你无关吧。〕
  〔是、是秘密骑士团长阁下！〕
  真的假的？好像……在被骑士团攻击的时候，好像真的有人这么喊佐恩！记忆太混乱了，实在是……不会吧？不是真的吧？
  「怎么？趁我不在的时候，在说我坏话吗？」然而，此时从绍尔身后，传来了令他背脊发凉的熟悉声音。「绍尔凯尔先生？」
  佐恩！此时，佐恩的头衔们一瞬间浮现在绍尔的脑海行程一行跑马灯：伊森司少爷、王国魔法师、穆雷默斯爵士、帝国第一剑士、秘密骑士团长……
  「佐恩，你回来啦？」莱緹赶紧探过头来，朝绍尔身后看去，绍尔也转身过去，看见抱臂站在他们身后的佐恩。
  「嗯。我回来了。不过，我不是说过绝不能让莱儿下床的吗？」看见佐恩冷峻的眼神扫来，绍尔赶紧转开目光。
  「佐恩。不要怪绍尔先生。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我当然知道。」佐恩淡淡地叹气。「他根本拗不过你，所以我并没有很意外。」
  ……唉，到底在说什么东西啊。绍尔低头抹了下脸。总觉得我就像被呼来唤去的狗似的。
  「不过，精灵姐姐呢？」
  听到这里，佐恩的整个表情都僵硬了。「她今晚，有客人。」
  「客人？难道是珀哈多尔？」听到这里，绍尔感到有些警戒。
  「不是。比那个，更棘手。」佐恩捂了下脸，沉思了一会儿。「是她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听到这里，绍尔似乎明白了什么，而忍不住勾了下嘴角冷笑。确实是，非常棘手呢。
  ※※※※※※※※※※
  刚下过雨后的湿冷空气附上了皮肤，一股湿溽感让寒冷更加难以忍受。海露德不禁拉紧了胸前的衣领，僵冷的指结紧握，深秋初冬的夜晚，在圣克黎斯已经是如此寒冷了。
  虽然，在外头的日子，早让她习惯了不舒服的环境。
  掛置在走道庞暖红色的灯火，在她面前明灭着，忽大忽小的光晕在她的脸上映出影子。她与艾洛漫步在伊森司公爵宅邸的花园里，这样比肩同行的日子，也算是久违了。
  沉默了很久，海露德抬头看向了艾洛。
  注意到了海露德的目光，艾洛淡笑。「会冷吗？要不要进去？」
  「还当我是个小女孩吗？」海露德也微微一笑。
  「不，应该说……」艾洛脱下了身上的黑色皮外套，披在她身上。「你从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就很强悍。」
  落下的温暖让海露德一愣，「那你还……」
  「但是也很会逞强。你是瞒不过我的。」艾洛得意地笑起来，他停下脚步，将披在海露德肩上的外套扣紧。「你觉得很冷的话，就会抱着手臂。」
  什么啊？海露德不情愿地转开眼。我真的有那样吗？
  「对了。你怎么会成为公爵儿子的未婚妻？」艾洛朗笑起来，带着一丝调侃。「不过我其实没有很意外，因为你小时候就常常说，以后要嫁给有钱人嘛。」
  嘖。海露德瞪了艾洛一眼，「其实，说来话长。简而言之，是因为龙的关係……」
  「龙？」艾洛顿了一下，「是珀哈多尔的意思？让你去探听皇帝派？」
  「不是。」海露德摇头，理所当然地说。「是我离开他了。」
  「离开？」艾洛无言片刻，「你才不可能离开珀哈多尔呢。你大概从两年前就开始说你要离开珀哈多尔了，我才不信。」
  「是真的。」海露德提高了语气。「我也是很有节操的，说到会做到。不过，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找到莱緹姐姐了。」
  「欸？」艾洛一愣，讶异地看着海露德。「真的假的？之前你不是说，莱緹姐与龙同归于尽了？找龙也不过是要找龙的残骸罢了？」
  「嗯，但情况似乎有点不同了。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真正的莱緹姐姐。」海露德犹豫片刻。「莱緹她现在，还保持着16岁的样子，而且对东方完全没有记忆了。」
  「哇。」艾洛轻叹一声。「是吗，那莱緹姐现在在哪呢？」
  「她现在跟着佐恩。总之有点类似伙伴的关係吧。」
  艾洛沉思了一会儿。「这样啊……所以你才会当佐恩的契约未婚妻？」
  海露德惊讶地抬头望向艾洛。「……你知道我们是契约关係？」
  「当然。」映入眼帘的便是艾洛灿烂的笑容。「因为我们约定过的吧？你只会是我一个人的新娘。」
  ……艾洛。海露德无奈地扶额。「当时是因为在玩家家酒。」
  艾洛忽略了海露德『家家酒』的说词，径自说下去。「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伊森司家族是皇帝龙缘派的代表，佐恩又是秘密骑士。总体而言，应该掌握很多关于龙的情报。」
  「或许吧。」不过现在她跟佐恩所持有的情报不一致，佐恩的推论也毫无进展的情况下，他所信任的师父过世，这些种种，让情况更加胶着了。
  「不过，现在有我陪着你了。」艾洛说着，他温暖的手掌拉起了海露德寒冷的双手。「不如当我的未婚妻吧？」
  望着艾洛指结分明的宽大手掌，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想起好久以前，他们在山上玩着捉迷藏，却藏得迷了路，艾洛找到了她，两人却找不到路下山。
  那时候也是那么冷，艾洛的手当时也是那么温暖，但还没有那么宽厚，也没有那么粗糙。
  时过境迁，时光流转，跌宕绵延。好像经歷了太多，让我们都改变了。你成长成可靠的英雄，如我预料。
  「说什么东西。」海露德轻笑出声，抬起眼看见艾洛顽皮的眼神，挣脱了艾洛的掌心，她双手拉扯艾洛微尖的双耳，如同孩提时代打闹时的情景。「我作他的未婚妻是为了找龙罢了！」
  趁着她的近身，艾洛将她从腰际环住，呵呵笑起来。「好啦，放开耳朵，不闹你了。但是，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又想，虽然只剩我们，但我想回到以前那样。要不要……跟我走？我们回去东方生活。」
  海露德的眼神闪过一丝错愕，虽然只有一瞬便消失无踪。
  四年前，在旅途中与艾洛重逢之后，这一直以来都是她的目标，脱离珀哈多尔，与艾洛回到故土。可是……这样的初衷为什么，等到艾洛开口时，已经不在了？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那么地想回去东方了？
  海露德感到愕然，内心的拒绝，她没有说出口。只是眼神变得黯淡，她推开了艾洛。「呵，先等到龙的事情结束吧。」
  「嗯，好吧。」艾洛抽回了手，轻笑了一声，没追问海露德的迟疑。
  只是，海露德的那个眼神，他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在他不在的时候，海露德改变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非他不可的小女孩。或者该说，过去的约定其实是只有他当真了？
  〔艾洛。如果我迷路了，你会来找我吗？〕
  ※※※※※※※※※※
  〔你用魔法让露露代替其他骑士完成晋升典礼的事情，陛下已经知道了。〕
  〔什么？你怎么会……〕
  〔虽然不知道是谁告密，但你还是小心一点。〕
  〔喂，我在问你怎么会知道。〕
  〔不过，我还是相信你可以保护露露，所以她就先『暂时』交给你照顾了，我之后会再带她离开的，有劳了。〕
  ……自说自话的傢伙。佐恩想起了艾洛当时得意的笑容，分外烦躁。真的有告密者吗？他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陛下身边？
  陛下的悬赏任务，是关于传说中的古墓地。寻找那个古墓地的提示，是以奎恩诺斯古语写的，非常艰深，包括佐恩也没完全读懂其中含义。
  如果他真的是海露德的青梅竹马，读懂奎恩诺斯古语其实是很有可能的。而且也有一眾说法，奎恩诺斯『古语』，其实就是东大陆冰精灵一族的语言转化而来的。
  因此，虽然过去一年中，他的想法并没有成功实现，师父也不在了，但陛下应该也会开始着手新的方向。但是光是想到松图大会的事情，就让他心烦……
  虽然父亲并没有指责他，但贵族们之间的舆论可想而知。皇帝没有引荐自己的直属骑士，而是引荐一位外头的冒险者，一定要不了多久，贵族派就会开始出现一些不必要的猜测。
  不过让人在意的，不只这个突然出现的精灵跟松图大会。
  佐恩靠着身后的沙发，看向窗外的花园，在月光下繁花盛开的场景，他的内心突然感觉到空虚。他沉静数秒，眼神停留在这个景色。
  突然间有点想念艾布提登窗边的那朵茉莉花。
  好想将她摘下，仔细地收藏，却又担心她在摘下后会逐渐枯萎。
  你想要的是什么呢？你……会跟他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