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各自的旅程 （二）
《遥远之地：神之子》
第八章 各自的旅程 （二）
空气中带着湿冷。虽然外头阳光普照，但进入巍巍的森林之后，金阳被高耸的枝椏分隔成碎金，洒落了遍地，周围濛着一股阴鬱的绿光。
今天没有下雨，但空气却瀰漫着霉味与湿气。
佐恩走在队伍的最后头，抬头环顾了四周的树木。倒是有点不自然。
粗糙不平的树木枝干上，凝着细小的水珠，有些树木根部甚至长出苔蘚。横躺的死木也佈满了喜爱潮湿的蕈类。脚下的土质松软，却不泥泞，彷彿也附着一层水珠。
怎么说，都有一点太湿了，但是并不像下过雨的状态，水珠都是如细毛一般附着在所有物体上。像是过饱和的湿气凝结成的水珠……
在队伍最前头的带路者艾洛，似乎也注意到了异样。「……森林好像有点怪怪的。」
沙连瞥了周遭一眼，「哪里怪？」
「嗯……」艾洛停下脚步，在一棵参天巨树前，他抬起眼，右臂遮挡着阳光，他瞇细了双眼。「有人为的痕跡。」
「是水气吧。」佐恩也来到艾洛身旁。「四周有着不自然的水气，多到不像自然產生的。」
「啊，我懂了。」沙连似乎想到了什么，却还是一脸冷淡。「是魔法。使用过冰魔法的地方偶尔会这样。」
「是哦？」艾洛好奇地偏头看向佐恩，佐恩只是淡淡点头。
「不过也可能是古代巨神兵墓地的魔法磁场现象。这种古建筑，有魔法守护，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沙连仍是平淡地解释，看向艾洛。「你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吗？」
艾洛没有犹豫便摇头。「没有。」
「这样啊。」沙连没有想再继续话题的意思，「走吧。现在任务要紧，这种荒郊野外，我一点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好的。」
跟在艾洛身后，沙连默默地感到不对劲。通常精灵应该对魔法应该也有一定的瞭解，但他刚才好像完全一窍不通？是在装傻吗？
……唉，还不都是某个傻子，以为这种偏僻地区不会有人来吗？偏偏皇帝就要来！偏偏还是佐恩这种魔法天才，看你怎么收拾残局。
「我们到了。」
穿越过了一片树木错落，树根横生的树林，身为法系，一直都关在研究室里研究理论与魔法的沙连，已经有点感到体力不济。倒是走在前头的艾洛与后头的佐恩，连喘一口都没有。
……所以说，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最可恨了！
艾洛在一座水池前停了下来，眼前有一面如垂帘般的藤蔓，垂落到水面，几个巨大的岩石有几处显出水面。
手中的法杖已经作为拐杖，沙连有些步履蹣跚地走到艾洛身旁。艾洛持剑挥开了眼前垂坠在水池面的藤蔓。
「啊！」身旁的沙连惊呼了一声。因掉落水池的藤蔓激起了一整片的水花，全部洒落在沙连的身上。「你在干嘛！」
「……啊，抱歉。」艾洛赶紧收剑，弱弱地掏出腰间的手帕。「这个，给你擦……」
沙连嫌弃地打量了手帕一眼，嘖了一声。「你留着擤鼻涕吧。所以我就说，真的很讨厌只会打架的武系……」碎唸了一番之后，她唤了身旁的佐恩。「伊森司你过来帮我。」
「哦。」佐恩带着笑应声，咏唱起了能够控水的魔法咒文。沙连衣服上过多的水分离开如同被抽离一般，脱离了衣服违逆重力地悬浮在空中，形成一颗滚动的水球，最后缓慢地落入水池中。
艾洛惊讶地看着一切，惊呼起来。「……哇，好厉害哦。」
「很好。不愧是緹加朵的徒弟。」沙连没有理会艾洛，只是拍了拍衣摆，虽然还是有点微湿，但已经很好了。「看到没，带路的？就是要这样优雅！」
……啊？艾洛尷尬地望着沙连，虽然很想说明白了，但真的对『优雅』一窍不通的艾洛，感到很无力。
「不要整天只会破坏东西！像这样砍断藤蔓？会不会太鲁莽了？这里的生物都是靠这片藤蔓觅食、隐蔽！」然后沙连开始碎唸起来，手还不忘在空中笔划起来。然后，落水的植物如同从水中被无形的力量拉起一般，悬浮空中，最后又接回了被艾洛砍断的断裂处。最后竟完好如初，毫无受损！
「人类只懂破坏，真的是……唉！」沙连长叹了一口气，轻轻弹指，面前如帘的藤蔓如同被从两侧掀开的帘帐一般。沙连轻踏着水面浮出的石块走入了藤蔓的另一侧。
佐恩也见怪不怪地从后方跟上。
「……那个，赛拉卿，真的很讨厌我？」跟上佐恩的艾洛，有些心急地问。「而且，她真的满会碎唸的……」
佐恩轻笑。「『比起创造，人类更擅长破坏。因为人类无法比拟上神。』这句是古书记载，而人们也朗朗上口的一段话吧？」
「啊？嗯……我有听过。」
「赛拉卿认为，人类比自己认为得更有价值。她讨厌肆意破坏的人，喜欢善于创造的人。」佐恩耸了下肩。「比起持刀剑的武系，她更喜欢学习知识的法系。你用不着在意。」
……嗯，这样吗？
跨越了水池与垂落的藤蔓，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高大的圆球形造物，只现出半圆在地面，而另一处则深埋地底。造物是无法尽收眼底的高耸，但能看出，上头雕刻着些许纹路、金属的材质，而且上头竟没有长久岁月的痕跡……
「原本在地底吧？」看了一眼之后，佐恩问。「上头的金属几乎都没有腐蚀或苔蘚的痕跡。」
艾洛点头。「嗯。两週前，我找到了它，让它突出了地面。」
沙连缓步来到造物旁，却感觉到一股怪异。脚底的触感有点怪异。她低头以靴拨开了脚底下的泥土，地面也有一小块环形的区域也是金属造物的一部分。
脚下的金属圆盘，刻着线条，形成法阵。法阵非常大，整个造物正好覆盖在法阵下头，而从细部的线条，沙连端详出了法阵的用途……
神经病。沙连在心中大骂。这个疯女人在干嘛？这样会连你的宝贝一起杀掉的啊。
沙连赶紧用脚为脚下的金属底盘覆上了土。
「有什么发现吗？」佐恩来到沙连身旁。「从外表看来，这座造物似乎没有入口。」
沙连抬头望了高耸的造物一眼。「这个巨神兵墓地应该是一千年前的產物了。以当时使用的能力与技术来说，这样形状奇异且没有入口的建筑，并不少见。」
「确实，如果是那个年代的坟塚，无非是魔法或是魔法机关。」
「以我们对巨神兵墓地的瞭解，应该是魔法机关。所以皇帝才会派人到南方去。」
「但是，为什么皇帝陛下要找古代巨神兵墓地呢？」突然，艾洛的问题打断了佐恩与沙连的交谈。
「我简单说明吧。」沙连环起了手。「皇帝陛下想要打造一副永恆的躯体。虽然魔法能改变外表，但是身体终究会老化的，有一副不老不死的身体不是更完美吗？」
巨神兵。是曾经以炼金术转化魔法为生命成功的例子。可是佐恩认为，此等生命并不能称作生命。没有主观意识的巨神兵，不过就是一具躯体，依照着匠人打造的精緻系统，不停运作着。
「自詡为无常之子的皇帝陛下，他所肩负的使命是开拓新的时代，必须拥有完美的身体。大致就是这样。」沙连耸了肩。「其实，这个计划一开始是交给緹加朵的，但现在的情况，现在只能由我接手。」
……从之前开始，陛下就在找永恆的躯体？但如此以来，就有一处让人觉得很矛盾。
「既然在找永恆的躯体，那为什么陛下还要这么积极地找龙？找龙的事情，不是应该交给毁灭之子吗？」艾洛再次提出了疑问。
「在炼金术的理论中，所有魔法石都无法完全转化成生命，生命能量也太微弱，只有巨龙之心可以打造永恆的躯体。」沙连解释道。
听完之后，艾洛一愣。皇帝陛下一开始的计划就是为了……杀龙？露露知道吗？
「等等，但是，龙……已经死了……」
「不。」沙连打断了艾洛的话。「我们已经找到龙了。龙就是亚尔格伦。」
……什么？
「喂。」佐恩错愕地喊住了沙连。「别再说了。」
此时，一声震天的巨响从地底轰然窜出！数隻巨大的黑黏触手窜出了地面。三人错愕地抬起头，突然便被黏黑的几隻触鬚包围在了中间！
疯女人再做得过分一点啊！沙连在内心大骂时，脚下的地面顿时崩塌，失重感毫无预警地将她往下拉的那一刻，她被艾洛一个扑在身下，后脑撞上了地面的金属盘而隐隐作痛！
「啊！」她惊叫出来。「痛死了！真是鲁莽的武系……」
沙连的抱怨还没完，触手便朝着艾洛的背后袭来！艾洛没有犹豫，转身的同时抽出腰间的佩剑，刷地一声利落地斩断了黏黑的触鬚。下一秒，浓黑的液体四散开来，胡乱喷洒！
同时，艾洛再次扑向了地面，将沙连护在身下。
「你干嘛！」再次被扑倒在地而撞痛后脑的沙连不耐烦地对艾洛大吼！
艾洛一脸错愕。「……我以为你不喜欢弄脏。」
「……呵，什么？」
没时间等沙连说完，艾洛撑起了身体，再次朝袭来的触手举起长剑，轻盈带着几个动作，触手顿时断裂掉落。沙连起身，看向艾洛舞剑英武而利落的样子，但身后被黏液喷洒了满身，骯脏不已。
她默默觉得烦躁，也开始越来越明白她讨厌武系的初衷了……
武系真的很脏。
※※※※※※※※※※
阳光普照的午后，她醒了过来。
腰间的刺痛与全身的疲惫提醒着她，当天发生的事情并非虚幻。
啊，这里是公爵府邸，她与莱緹住的房间啊。自从莱緹回来之后，她便被安排到了这个房间。看来，佐恩对她应该也算卸下心房了吧？
她平躺着，仰望床顶的帘帐，优雅的水蓝色。精雕的白色天花板下方连着一片白色落地窗。窗边的白纱窗帘，透着午后的阳光，优雅地垂落在窗边。
然而，窗外的场景吸引住了海露德的目光……
窗外一整片的灌木丛，上面长满了白色的茉莉花。她猜想，她一定错过了很多事情。
然后，她见到了窗外的身影，穿着黑色西装的老者。他背对着她，似乎也在欣赏茉莉。
「韦德先生。」
她撑着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但还能慢慢地走。她走向窗边，缓缓推开了窗门。站在窗外的韦德管家转过头，眼神有些惊讶，充满关爱的扶住了脚步不稳的海露德。
「啊，埃维斯菲特小姐，您醒了？怎么下床了？您还很虚弱吧？」
海露德撑着窗缘，浅笑。「我没事……只是，我想知道，我睡了很久吗？」
韦德管家摇了摇头。「不。小姐受伤的事情，发生在昨天。」
「……天啊，我竟然整整睡了一天。」
在海露德还在错愕时，韦德管家又开口了。「换做是少爷也会觉得您睡得不够，要您回床上好好躺着的吧。」
……呵，确定他会是要我休息？心里吐槽着，但海露德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甜美笑容。「可是，我有点无聊，想要有人陪我看看花。」
「知道了，小姐。您坐在窗边吧，这里景色也很好。」韦德管家扶着海露德坐下，说着便走入了房内，替海露德拿了件灰白色的羊毛披肩，替她披上。
一股清新的紫罗兰包裹白麝香的香味，落在海露德身上，她一愣，却还是默默收紧了披肩温暖的拥抱。
「埃维斯菲特小姐，您喜欢茉莉花吗？」韦德说着，不禁让海露德讶异地抬起头。
「是的。」海露德点头。「您……知道这在东方叫做茉莉花吗？」
「那是当然了。我曾经是个园丁呢！」韦德管家呵呵笑了下。
「不过……为什么现在茉莉花会开花呢？我还以为茉莉花是夏花。」
韦德管家点点头，「是啊。茉莉花是夏花，不过少爷应该想让小姐能立刻看见花吧，因此用了炼金术让花朵绽放。」
……让我看见？误会吧。不过，有钱人就是可以如此任性呢……海露德在心里默默地评论了。「但是，没想到佐恩会把茉莉花种在花园里。」
而韦德则是不为所动地，专注凝望前方，淡然一笑。「其实，以前少爷从不喜欢这种长在翠绿灌木上的聊聊小花。」
「他喜欢艷丽的花。从他的花园看出去就知道了。」海露德托着下腮，淡淡地说。
「不。他不喜欢花。我看的出来。」韦德笑得意味深长，海露德却完全不解箇中含义。「如果真要说少爷喜欢什么，他更喜欢不会开花的植物，从不以自身美丽取悦他人的植物。」
没错，韦德说的很对。从不阿諛奉承，又淡漠如霜的佐恩，只想做自己。
「但是，看见小姐您在少爷身边的样子，以及少爷要求在您的窗边植栽茉莉花的时候，我就知道……您改变了少爷。」
「……我？」海露德短促一笑，不敢相信韦德的结论。「佐恩才不可能因为我改变，什么的……」
韦德仍是淡然一笑，「知道茉莉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忠贞、纯洁。在东方的时候，我们的庄园有一整片的茉莉花。我的哥哥也很喜欢。因为小巧可爱，又很常见，所以他常常把茉莉花作诗，送给爱人。」
韦德点点头，「看来您的哥哥很瞭解茉莉花的含义啊。而埃维斯菲特小姐，似乎还不了解哥哥的心情呢。」
……嗯？海露德不解地偏头。
※※※※※※※※※※
热闹的埃尔塔寧港口城镇，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之下。海风微咸，却带着阳光的清爽与温暖，与艾布提登不同，埃尔塔寧的这个时期，气候非常怡人。
熙来攘往的人潮在埃尔塔寧的市集穿梭。欢愉且热闹的气氛，就好像艾布提登的庆典。各式各样的人中，还有一些稀有的族群，在这里似乎都不少见。
「……欸，绍尔先生，是哥布林的店。」莱緹拉了拉绍尔的衣袖，指着街角的三角橱窗。是一间卖着各式杂货的店铺，还主打着「小钱可淘宝」这样耸动的字样。
绍尔淡淡地勾起嘴角。「哥布林的店不能买啦。」
「对了，绍尔先生。你之前有来过艾米多顿地区吧？你还记得艾索尼许家族的府在哪里吗？」
「……嗯，虽然变得有点多，但依照我的记忆，是必须穿过市集的。」
绍尔走在前头，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莱緹还是被推开了与绍尔的距离。看着绍尔的背影渐远，莱緹焦急地想喊出声音，却正好被路人撞上了。
踉蹌一跌，原以为会吃痛的同时，莱緹被一把抓住了手臂。她抬起头，看见折回来的绍尔，表情有些担忧。
「……唉，我想说你怎么突然便安静了。」
「谢谢你。」莱緹灿笑着，拍净了长裤上沾染的尘埃。
绍尔撇嘴，便牵起了莱緹的手，「就这样走吧。怕你又走丢了。」
「嗯！」
回忆中的苍绿小道，攀满了蔷薇藤蔓的围墙，几朵艷红的花朵绽放着。街道旁的运河，水流清澈流淌，驮着货物的小船运送着货物，孩子们在运河边钓鱼、嬉戏，生意盎然。
穿过了市集，吵闹的氛围在身后散去。佈满粉色小花的围墙，与石漫的小道边，一幢孤立的楼房矗立在围墙内。
如同一个小庄园一般，围墙内满布着植被，七彩的花，全都整齐地整理过，感觉主人是一个相当严谨的人。
来到围墙外头，一对黑色铁栏的门扉并没有锁上，绍尔推开了门，率先走入。
「……马克爷爷！」
莱緹跟上绍尔，环顾着四周。静謐的花园没有点人气，恍若在阳光沐浴的时间中静置良久，经过日夜洗礼，却歷久弥新。
「好像……都没有人。」莱緹见绍尔喊了好几声，但庄园内都没有任何人应声。「艾索尼许先生，是一个人住吗？」
「嗯。」绍尔应声。「我想他从10年前，妻子过世之后，就是一个人。马克爷爷他是一个很温和的怪人，没有什么朋友。其实……从军之后，我一直都很担心他。」
所以不只是为了怀錶，绍尔先生其实是掛念着马克爷爷，才这么想回艾米多顿地区。
此时，一道黑影划过庄园楼房的玻璃，这一瞬的画面，正巧映入了莱緹的眼帘，她的身子一僵，赶紧拉着绍尔奔跑到了窗前……「绍尔先生，我刚刚看到了……」
然而，此时窗边什么都没有了。
「你看到什么？」
「我看到一个影子。」莱緹遮挡着多馀的阳光，倚着玻璃探头看着楼房内的空间。然而，安静黑暗的房屋内，根本毫无动静。「……呃，但现在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可能你看错了。」绍尔也探了下头，看向苦恼的莱緹。「……唉，好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还是明天——」
突然，绍尔的话止住了，他的袖口被人轻轻扯了几下。绍尔赶紧转过头，竟是一位黑发黑眼的女孩，年龄大约只有8、9岁，睁着明亮的大眼，望着他们。女孩的长相有点特别，看起来有着东大陆少数民族的血统，既清秀又可爱。
绍尔与莱緹互望了一眼，莱緹才迟疑地向小女孩开口。「嘿，你是谁啊？」
「你是来找爷爷的吗？」女孩偏头，以特殊的口音提出了问题。
「对，没错。」绍尔赶紧回答了女孩的问题。「我们是来找马克爷爷的。」
「提花！」
「爷爷！」听见了一声远处的呼唤，女孩一蹦一跳，活泼地朝声音传来的后方跑去。
听见了那声呼唤，绍尔惊讶地抬起头，他看见了一位老者，斑白的头发，瘦弱的身材穿着一件卡其色的吊带裤，那熟悉的面容，即使岁月流逝，还是让绍尔心中燃起了铭心的灼热感。
「……马克爷爷。」绍尔惊讶地脱口而出。他想过无数次再遇见马克爷爷的场景，可是，真正的相遇时，却跟内心的排练完全不同。
那种涌动无法比拟。回忆同时也翻腾起来。
老人一愣，老朽的脸孔上浮现一丝困惑。他打量了绍尔一会儿，先是有些警戒与严肃，随后，老人的表情竟变得更加惊讶了！
「不会吧？你是……绍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