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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4 行行重行行(VI)结束的开始

  雾黑繚绕的天空下起灰濛濛的毛毛雨,替歪七扭八的尖山与生长全岛的闇黑针叶林更添了阴森恐怖的氛围,空气潮湿到彷彿能将肺拧出水来,唯独岛中央大气华美的城堡染不上湿气及尘埃,看起来就像一座超然物外的艺术品。
  煮好一壶热腾腾的咖啡,举世无匹的第一剑豪交叠长腿安坐于长椅背的絳色皮沙发内,放下咖啡杯抖了抖热腾腾的早报瀏览起一行行黑字,霸者淡漠优雅的仪态惊动天下,金熔流转的鹰眸里边藏着渊一般的心思。
  今天不知怎的,甫睡醒不安便如同落叶在心湖载浮载沉,他从来没有这种陌生的感受——好像什么东西即将从生命里失去似的,不过他相当确信一件事,能拨动他心弦的唯有她一人。
  思想至此,密佛格无心再阅,草草将墨味浓郁的报纸扔放于工艺上乘的大理石桌上,从裤袋捞出了一张四四方方的小白纸,炯炯有神的审视是否有所缺角或磨损——这是维恩的生命卡,她那里也有自己的一张,离开夫杜曼之前香克斯帮他们俩做的,不论彼此相距多远,他都能知道她的健康状态与所在何方。
  有了这个,他永不会在变幻莫测的海洋失去方向。
  「鹰眼,早餐在哪里——」娇横的娃娃女音传来,鬈发粉丽的培罗娜香臂抱着手工缝製的库玛西娃娃从墙壁里鑽飞出来,「真是的,你又在盯着这张纸发呆!」
  培罗娜浮夸的深深叹了一口气,两尾软若果冻的淡乳色鬼魂围绕在她身边,吐着长长的粉舌跟着有样学样,自从鹰眼扛一台咖啡机回来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对索隆的训练更加冷酷,也不下厨做饭,而且连红酒碰都不碰,改喝起了热咖啡!这一切实在太奇怪了!
  不对,最奇怪的是他手里的那张白纸,没事的时候他一看就可以看上一个下午,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这么有魔力?
  她的心思明明白白全写在脸上,密佛格将生命卡收了起来,不急不缓拿起小圆桌的咖啡啜饮,音色低沉稳定。
  「自己处理。」
  「我就知道,你这句话已经说多少遍了!」培罗娜气鼓鼓的指着椅内男子俊气逼人的脸,这句话就代表她连那个笨蛋的份也要一起准备阿!多麻烦阿!
  似是觉得被人打搅了清静,密佛格一口气喝完了咖啡,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
  「喂!鹰眼,你要去哪里!」
  虽然早就知道孤僻冷淡的鹰眼向来不太理会她吵闹,但培罗娜完全没有改变的意思,她撑着桃红小恶魔造型的雨伞,满腹鬱闷望向窗外糟糕透顶的坏天气。
  「真是,维恩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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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五老星与唐吉訶德·多佛朗明哥一席另有所指的话离开圣地踏上前半段的红港,前脚才刚跟久候多时的海兵一起碰到军舰甲板,就火速传来黄猿要她到舰长室的口諭,维恩不用想也知道那老油条又要笑容满面的酸她是不是迷路所以才拖到这么晚,只可惜要是他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大概就笑不出来了。
  果真听完她活灵活现的叙述,从红港到G-1支部这段时间对海军上将黄猿可以说是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军旅危机。他放下了冲泡的热茶,十指互扣垫靠下巴思索,墨镜后的神情依然轻松愜意,却藏不住一目瞭然的紧张,甚至还一度开玩笑说要不要立刻逮捕维恩好洗清自己的嫌疑,然后就被她锋利的视线消音了。
  抵达海军前半段的中枢已经是夕阳斜照之际,轻飘飘的晚霞宛若仙女彩衣,黄澄澄的滚烫火球将整片海天烧得殷红,就像贪婪嗜血的苍穹之眼。告别波尔萨利诺,维恩孤身一人佇立奥利斯港湾,金橘火光吞没了她的身形,四周景色让她感到熟悉又陌生,那幢高耸的大楼壁上漆着斗大的「正义」二字如同回忆的开关,只消一触便一发不可收拾。
  维恩勾起悲伤的淡笑,这里曾是她和他生活三年的「海军本部」马林福特阿,他甚至还冒着项上人头不保的风险,在一年前那场杀声四起的顶上战争里奔寻那只弄丢的迷你影像电话虫,怎么会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正邪响遏行云的廝杀不绝于耳,拋洒的鲜血与头颅四处纷飞,兵刃相接与炮火鸣响不断,尸体一具具颓然而倒,她婉约漫步在昔血流成河、悲壮惨烈今和平寧静、安居乐业的奥利斯广场,步伐优美如入无人之境,凡是经过的海兵都成了呆滞的提线人偶,对她视若无睹。
  靴跟清脆叩击铺陈平整的砖道,维恩一步一步走上漫长好似永无止尽的陡峭木梯,她登上耸立于奥利斯石台,如今已不再斩首的处刑台,一时竟有登泰山而小天下的错觉。
  她不禁失声而笑,波特卡斯·D·艾斯当年也是怀抱如此伤感绝望之情看望这片海洋吗?
  「维恩……小姐?」
  感受背后袭来一股刚强正直的气势,维恩侧过半身,踏实来者不甚肯定的疑惑。
  「飞鼠。」
  认出听了三年听到都深植脑海的嗓音,一头枣红庞克长发的男人神色趋缓,松开了紧握腰间的刀柄抚了抚八字鬍。因为任务关係回来迟了没接到黄猿上将,他原本一登陆就要赶回办公室的,结果接到哨兵有入侵者的通报,他原本还有些半信半疑,要是有入侵者,广场各位还会像个没事人一样来来去去吗?直到察觉某个眼神放空的海兵被「标记」的气息,他才赫然想起巴士底在顶上战争前夕与他所言——和维恩院长对话的过程中,他原本对关于鬼蜘蛛的惩戒一事有所异议的,结果突然像被谁催眠支配了一样,乖乖的点头应允了。
  眼前这个状况和当时如出一辙,让他不得不紧张起来,初次悬赏金额就突破天际的维恩小姐为何突然回到原马林福特?
  如今他们的立场尷尬,碍于旧情他依旧打发了手下独自循着气息追来处刑台,在墨黑如缎的长发飞进视野的同时又犹豫了,一个人的气息是不可能完全改变的,他不可能错认,但这位女子的发色很明显跟维恩小姐不一致,悬赏单上她的头发不是白的吗?
  待她旋过身子,那张一眼难忘的脸孔和鲜血涂抹的瞳色一秒便唤回了他的记忆,纱布下的右眼想必也是为了躲避查缉而遮掩起来,如果没意外眼白应该是骇人听闻的黑色。
  「没想到你居然会来G-1支部。」
  「突然想起一些旧事,就过来看看了。」
  夕阳馀暉在维恩侧脸打上立体的阴影,她通透的红眸无蕴含一丝情感,回答得轻描淡写。
  知晓她和海军唯一的连结只有他最尊敬的大人物,飞鼠尝试性的开口,「库山上将他……」
  他话没问完就决定就此打住,原因无他,因为他见着了她的表情,谅他这个粗神经的男人也觉得不太对劲。她笑了,在最不快乐的时候,老婆曾告诉他这是一个女人内心最悲伤的表现。
  向晚的徐风吹得两人发丝飞扬,也把沉寂带到遥远的海上,维恩将视线内的缕缕黑发勾于耳后,音调有如歌唱一般动听。
  「在庞克哈萨德的时候,是唐吉訶德海贼团的人偷袭,没错吧?」
  「的确如此。」飞鼠选择诚实以对。
  「救我的人,你可有看清是谁?」
  面对问起往事的维恩,这个问题令他陷入了犹豫,「……是『鹰眼』密佛格。」
  「他可有告诉你这件事?」
  不用想就明白她所指何人,飞鼠识相的回答,「没有。」
  维恩眼帘微敛,凝盯木头地板上被夕阳拉得老长的影子,事后追问根本没有意义,她仍倔强的想要知道,好像这样就能多了解一点他当时所想,可惜都结束了,过去的希弗斯坦·维恩已经死了。
  始于原马林福特,终于原马林福特,就让她把一切回忆埋葬在这里,包括对他的爱,对他的恨,包括曾经深爱他的自己。
  「也罢,我们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海军本部中将飞鼠。」
  强忍千钧之重的悲痛,她仰首看望正气凛然的本部中将随意笑了笑,拿出属于密佛格的生命卡,掌心里的小纸正稳定朝他的所在缓缓移动。维恩骨感的肩胛驀地长出一对层次分明、根根细腻的巨大乌翼,她振翅高飞,掀起的风压之剧令飞鼠不免抬起手遮挡,身披的正义大衣吹得劈啪作响,等到风势消停,他才睁开眼朝恶魔逐渐远去的黑色身影望去,直到她消失在金霞璨璨的天空一方。
  「还会再见面?」
  飞鼠狐疑的喃喃自语,转身走下处刑无数海贼的不祥之地,显眼的正义大衣随风飘扬,竟然连自己的军衔都一起唤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还不知道,下一次遥遥相对居然会是如此气势磅礡、军容壮盛的绝望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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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体运转不息,海水涨退不休,夜幕低垂,月亮皎洁,星辰黯淡,金乌初冒,黑影如同子弹划过天际,维恩不知倦怠的飞越了多少鐘头,清一色的海蓝让人厌腻无比,所以在阴气沉沉的岛屿终于跃进视野的同时,她也将生命纸收进口袋,扑棱翅膀专心一意的加速飞行。
  其实她大可要密佛格来G-1支部接自己,以他王下七武海的身份和凛冽孤傲的脾性完全没人敢吭声,搞不好还会退开十尺之外,可她就是倔,就是倔。
  也不是赌气,她就是想跟自己独处,或者说是消化这段时间所经歷的是非也不为过,毕竟从离开迪尔巴可开始,她就一直跟人群为伍阿。
  忒堤斯、五老星……他们说了却不说明白的事情到底是什么?真的单纯只是因为恶魔这层身份的关係吗?唐吉訶德又知道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
  思绪纷乱,却理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绕来绕去鬼打墙,恶魔以极典雅之姿降临万年阴森的岛屿,下一秒便是乏力跪倒进潮湿黑暗的土壤,裸嫩的手与漂亮的衣裳都沾了骯脏的泥巴,她从来没行使恶魔之力这么久过,好险克拉伊卡纳距离G-1支部只有一天的飞行距离,不然真的会累死。
  兴是意识到返家了,她再也强撑不住头昏眼花晕了过去,没过几秒遂被捞进了强健火烫的怀抱,单薄的身子裹了一件质感厚实的披风。
  覆有薄茧的长指轻轻抹去维恩无暇脸蛋上的一丝污秽,密佛格温柔的让她睡在自己的臂弯里,步伐缓慢而稳定的走在回古堡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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