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大日子(III)摩天轮
一连在金丝雀住了八天，这一个礼拜密佛格彷彿知道踏上夏波帝的草地会有什么麻烦，完全不出房门半步，就算要填饱肚皮也是去饭店内的高档餐厅；晚上的消遣就是去顶楼全方位观景酒吧小酌几杯，配上俘虏味蕾的开胃菜，或是半夜亲吻她香香软软的胴体……咳，总之这副无尤无怨的模样令她看得心疼万分，她和小培天天出去吃喝玩乐，密佛格却像个囚犯毫无自由可言，只因不想造成她任何一丁点本来不该消受的负担，他的深思熟虑她全明白。自上次给「草帽海贼团」碰了一个钉子，她在夏波帝诸岛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如果密佛格又在光天化日之下与自己走在一块，相信只会徒增困扰——不知自己有几两重的小毛贼会没完没了的涌上来吵着要挑战「鹰眼」的实力，要知道密佛格是人不是机械，每天砍螻蚁也是会了无生趣的。最糟的状况就是引来萨卡斯基的注意，到时候可就真的是一场恶战了。
但不论再怎么委屈密佛格也是有限度的，于是在即将迈入第十天的晚上，维恩决定给他一个惊喜。
夜晚八点刚过，趁着鹰眼刚喝完一瓶西海特產的红酒，正佇足落地玻璃窗前凝望一片乾净的夜色，维恩悄然无息的进房，躡手躡脚走近男人伟岸的背影，突地从后拥住他，小脸贴上他宽厚的背撒娇。
「密……今晚有空吗？」
密佛格轻易松开她的环抱，把她拉来抵在玻璃窗，月光散落遍地，将维恩轮廓镀上一层银，彷彿惑人的妖精。他金碧辉煌的眼神深邃如渊，挑起女人下頷沉声道。
「想做什么？我可以陪你做一整晚。」
「不是这个！」
鼻尖縈绕着男人致命的荷尔蒙，赫然参透他的意思，维恩的脸瞬间烫得有如火烧，赶紧制止他下一步的侵略——这男人也太索求无度了！明明前天才把她狠狠折腾了好几次……
她红着脸逼自己不去想那些销魂刺激的画面，拉着密佛格走向衣物摺叠整齐的行李箱，清澈的緋眸浮起笑意。
「走，换身衣服，我们去游乐园玩。」
今逢假日，平日只到晚上九点的夏波帝游乐园会延长营业到十点半，应维恩要求脱去以往惹眼的剑客装，风格休间的密佛格骑泡泡车载维恩来到32号红树，夜晚的气氛相较早上别有一番风味，游乐设施纷纷打上绚丽迷人的灯光，游玩的人潮不减反增，四处可见爱得浓烈的年轻情侣、细水长流的老伴和一同出游的甜蜜家庭。
维恩和密佛格手牵手漫步在濡溼的草皮，晚风微凉，叶缘的露珠沾湿了他们俩的鞋，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亲暱交握，兴许是夜色放松了游客的警惕，再加上身穿鹅黄衬衫与西裤的密佛格和先前冷酷矜贵的剑士形象实在太过悬殊，仅背着爱刀「夜」出门的他气质分外清新可靠，就外人眼光来看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无一人能指认他们是鼎鼎大名的魔鬼与鹰眼。
「我要搭摩天轮。」
维恩比着不远处男女老少都想搭的人气设施，摩天轮共有四十八个泡泡车厢，放射状的轮轴装设闪烁萤绿色光芒的霓虹灯管，在一池黑泉的苍穹衬托之下显得更加璀璨漂亮。
密佛格牵紧她跟上排队的人潮，笑意悄悄爬上唇畔，好像自从她闯进自己的生活以后，他就和排队两个字脱不了关係。
前面的人群双双对对上了泡泡车厢，经过二十分鐘耐心等候，终于轮到他们两个。
「请尽情享受夜空里的旅程，祝您顺心。」
工作人员露出礼貌的笑容帮这对连上天也妒忌的佳偶关上车门，也一併将人声吵杂阻绝在外。狭小的空间内，维恩与密佛格面对面坐着，一双秋菊与牡丹从未离开过对方。他们不急着交谈，也捨不得打破此刻美好的静謐，因为只消一记眼神，他们顷刻就能知道彼此的心意，宛如紧密相依的灵魂，一旦分离便终生背负无处安放的孤寂。
泡泡车厢以极缓的速率上升，岛上交错迸射的霓虹令皎洁的月色显得黯淡，望着底下一片欢乐的七彩乐园，维恩率先开口，替浪漫寧静的氛围注入一股感性。
「谢谢你，密佛格。」
从两年前初次见面开始，她从没想过会爱上他，也会和他安安稳稳的走到今日，中间歷经很多残忍痛苦的波折，有些她至今连想都不愿去想，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倒下，但多亏了密佛格给她汲取不尽的力量，并且给予全心全意的信任，让她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一切，带领她成长，蜕变成更好的自己。
夜空驀然绽放一朵又一朵色彩斑斕的烟花，晕亮了彼此的侧脸，密佛格倾身抚摸维恩光滑透亮的脸蛋，浓烈的爱意豪不保留展示在星火璨璨的眼底。再美的烟花，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无需多言。」
密佛格专注的凝视她，口吻一如往昔平淡，蕴含的深意却有如千钧之重，狠狠击到维恩心上。她冰凉的唇噙着笑吻上他的，夺目的烟花持续释放着，点亮两人亲密交织的剪影。
他给了自己数不尽的精彩回忆，忽然觉得夏波帝诸岛也没什么了。
✾
次日他们两人起了个大早，摒除今天下午是灵魂之王的告别演唱会，他们还得去跟雷利打个招呼，毕竟他与密佛格有些交情，挑些好酒前去拜访，也顺便探听关于歷史本文的消息。
搭乘棺材船来到无法地带深处，维恩独自一人提着酒瓶礼盒登上13号红树，密佛格留在船上守候。
走上长长的阶梯，维恩抵达搭建在树根顶梢的酒吧，门上一块匾额写着「夏姬的敲竹槓Bar」。感应到里头有两个非凡人物和几名伤兵，她定定心神从容不迫的推开了门。
「这不是『堕落天使』小姐吗？欢迎光临。」指间夹着一根凉烟的短发女性手肘搭着吧檯，身后是一面专业的酒柜，完全没有一般人见到她时该有的正常反应。
坐在小沙发看报的雷利心情貌似很好，抬起头跟她打了招呼，「维恩，随便坐。」
既然主人翁都这样说了，维恩也就不客气的选了一张沙发独座，将礼盒推至雷利面前。
「这是密佛格带给你的礼物，十四世纪着名的烈酒，你肯定喜欢。」
雷利将报纸放到一边俐落拆开包装，看见通身银漆的酒瓶豪爽笑了几声，「鹰眼这傢伙倒是多礼啦，我就收下了。」
将礼物转交给雷利以后，维恩先是瞥了眼吧檯旁全身缠满绷带，个子高大的伤患，因为他的表情实在太引人注目了，脸部疯狂抽搐眨着眼，嘴里一直嚷嚷他是帅哥，她真的理不清这个奇怪的傢伙为什么躺在这里，很明显酒吧是清出一个位置放他的。
维恩很快就决定无视这位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心理创伤的怪人，目光调转到整间店除她之外唯一的女性。
「你是这家店的老闆娘夏姬吧，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堕落天使』形容我。」
「不觉得很适合你吗？从云端坠落到这座岛上，你也算是第一个。」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她的声音就女性而言不算尖细，而是属于略微低沉和缓的路线，也更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想喝点什么？我不会敲你竹槓的。」
「要让你失望了，我不喝酒。」
「那也没关係，你应该有事情想问我家的男人吧。」
夏姬弯起唇弧一笑，瞧了雷利又回到她身上，维恩知道这女人有超乎水准的直觉，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既然被人点破了此行意义，维恩也就直切她最想知道的核心问题，「阿特拉斯之眼、佛列德的叹息，歷史本文可有提到相关的线索？」
雷利扬唇，摩挲一把白苍苍的鬍鬚，眼神瞬间沉浸到了过往。
「歷史本文是这样写的：阿特拉斯之眼，与波塞顿的约定下隐藏到船无法到达的地方；佛列德的叹息，就交给光的主人卡西霍特普。」
「卡西霍特普……」维恩细细咀嚼这从未听过的姓氏，彷彿这样就能从中悟点什么出来。
「决定好面对你的命运了吗？」
维恩敛眸，这半年她想了很多，也跟密佛格讨论过，虽然还有很多不明朗的理由，不过能确定这应该就是世界政府坚持要活捉她回圣地的真正原因。既然她的目的是要毁灭这个世界，现在就有一个使政府如临大敌的选项，何乐不为？
最后，她装作无所谓的耸耸肩。
「我已厌倦如坠五里迷雾的自己，总不能让泰勒白白占我便宜吧。」
注意到她肩颈上的图腾，雷利蹙起歷经风霜的眉宇，「泰勒的力量反噬性很强，你没事千万不要用，出现六重火就来不及了。」
六重火……现在是第一重。维恩心想，她还有问题要问，只不过可能会被人觉得有些八卦，因为那个假的草帽海贼团行径愈来愈无法无天，不知收敛的行为也让海军锁定了他，住在海军地区总部旁边的她每天都能看到愈来愈多兵力登岛，军舰艘数一天多过一天，继续这样的话不止真正的草帽，就连她也会受到影响。
「对了，草帽海贼团出航了吗？」
「还没全员到齐，为什么问？」没料到她居然会关心鲁夫一伙，雷利不禁怔了半晌。
都过了十天还没到齐？维恩秀眉微挑正要搭腔，酒吧的门无预警的被人推开，只是这次进来的人她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跟文斯莫克三兄弟外表有点像……
「夏姬大姐，雷利，还有这位——」一头随性金发，瀏海遮住右半脸的西装捲眉男在见到维恩的那刻变得激动，双眼化成两个大爱心，周身散发充满爱意的氛围疯狂扭动。「是谁啊！多么美丽耀眼的美女——是真的美女阿！」
也不管男女间的分寸，他兴奋凑近维恩张大鼻孔猛力吸闻她身上的淡香，换作一般女性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拔腿就跑，但维恩只是安稳高雅的坐着不动，从浓密似洋娃娃的睫毛下瞅着打扰清间的莫名男子。
「离我远一点，变态。」
「你是第七个来的哦，山治。」
当夏姬友好呼唤他的名，维恩思绪一转，山治？文斯莫克刚好缺了一个三（註3），难道是他？
「第一个是谁？」提到关于伙伴们的事，山治立马恢復正常，他走到吧檯坐下，燃起一根菸肆无忌惮的抽。
「索隆。」维恩以优美好听的嗓音说着。
「什么？第一个到的是那个白痴剑士？」他呼出一口浓浓的烟，「伤脑筋阿，看来再次出发的大海要起风浪了。」
夏姬简单扼要的跟山治讲述各个成员依序的抵达日与现在的行踪去向，在他问起千阳号的时候，看报的雷利信誓旦旦保证它毫发无伤，膜也镀好了，不忘说对面的伤患也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导致要疗养一年——原来他叫作迪巴鲁。当他开始诉说这两年保护千阳号的丰功伟业时，夏姬提到了娜美是第三个到的，山治就开啟爱心模式，听不进其他了。
身为局外人的维恩坐在一旁静静听着，总略来说目前真正的草帽一伙九名中有七个已经抵达群岛，剩下的是妮可·罗宾和蒙其·D·鲁夫，而当山治坦言没想到训练草帽的人竟然是雷利，雷利也直言已经半年没见，非常期待他进一步的成长。
看山治喃喃自语沉浸在他的幻想，维恩大概知道他等一下又要开始流鼻血了。他真的跟文斯莫克一家有血缘关係吗？怎么跟三兄弟差这么多？
「进一步……成长……这两年来，娜美小姐究竟得到什么样进一步的成长——」
果不其然，他叼着菸忘情大喊，眼睛与周身全是满天飞舞的爱心，鼻血也止不住的哗哗大流，雷利后脑冒出一粒硕大的汗滴，似乎对这少年的举止很无语，「你没事吧。」
待夏姬抽了两张卫生纸给他一孔一个止血，他才故作镇定的说道：「不过，这两年来我也经歷了地狱般的修行，一定要排除任何诱惑，向大家展示一下我的成长。」
话才刚讲完，指间夹着菸屁股他的神情又陷入迷醉，迪巴鲁一脸受不了的嫌弃吐槽，「完全排除不掉！」
山治突如其来的拜访着实冲淡稍早维恩与雷利讨论话题的严肃气氛，带给大家自在欢乐的心情。喧闹了一会儿，意识到伙伴即将集合的事实，他也正经起来，打算先去看完千阳号再去街上买食材——他的职业是一名厨师，负责填饱船上所有人的胃。
「那么，性感迷人的小姐，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採购爱的食物呢？」
拟定好计画以后，山治又如一阵风捲至维恩身畔，这次不同的是连菸雾都变成一颗颗小小蒸腾的爱心。
「你自己去吧，」维恩支着脸颊笑笑的打发掉他，目光落在夏姬贴在木墙上的演唱会海报。「我还得要去听你的伙伴的演唱会才行。」
「灵魂之王」布鲁克，居然也是草帽小子的同伴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