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温泉乡(IV)施威卡特
维恩的话瞬间让最后方的上校醒了过来，他抽出佩刀，得意洋洋指着她的鼻头。
「我是波西·贾斯汀上校，今天我要将你活捉，交给萨卡斯基元帅。」他打个手势，前线数名士兵随即掏出海楼石手銬，踩响军靴逼近她，「不许反抗，海楼石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我们海军有你这种污点，真是一种耻辱。」
「耻辱？」
维恩眼底寒气涌动，徐徐上前一步，士兵们警戒的提高枪口，随时准备扣下扳机。
「不准动！」
无视上校面色严厉的大喊，维恩轻蔑的笑一声，伸手取过了小兵手中的海楼石手銬，毫不犹豫銬在自己骨感的右手腕，所有人都被她不符常理的行为僵在当场。
「海楼石……」她半举起手，提起手銬的同时也吊起现场一颗颗不安晃动的人心，绽开一抹极美的笑意，流露出浓浓的不屑。
「如果你是本部上校，应该听过我的事，也知晓那些人是怎么叫我的。在科学院里，我是『魔王』，亲自执行无数次海楼石的实验，也发现让你们之所以一个一个如同可笑的蚂蚁聚集到此，试图阻止Z的理由——原动石。而研究海楼石的我居然会栽在海楼石上？真是有趣。」
维恩恶趣味的扯动唇角，在眾目睽睽之下像捏饼乾一样捏碎了手銬，扔到大惊失色的海军脚边。她裹着怒意的嗓音忽然空洞几分，释出无人不肝胆俱裂的凶气，如同狂暴的黑色浪潮将人深深捲入海底。
「我是恶魔，可不是什么恶魔果实能力者！」
她扬手一挥，一道紫红色雷刃横划过前线几排士兵，他们连叫声都还没来得及发，纷纷成了被腰斩的亡魂，上身歪跌到地上露出平整而鲜红的切口，好似滑落的奶油蛋糕。
地上鲜血纵横，腥味刺鼻，毫无前兆的大屠杀杀得海军目瞪口呆、措手不及，路旁经过的妇人吓得双腿发软，捂着嘴发出高分贝的尖叫。维恩噙着笑后退一步，免得骯脏的血液污了她的鞋。
「恶魔，真的是恶魔……」见死状悽惨的同袍，贾斯汀气得热血逆行、全身颤抖，果决挥刀下令。「开枪！」
枪鸣骤起，维恩睁开右眼瞬膜，四面八方而来的轨跡毫无保留展示在眼底，她身段软若无骨避开所有子弹，流畅而优雅的身姿令人目眩神迷。等第一波密集的枪袭结束，贾斯汀原本预期会见到被打成马蜂窝的她，殊不知结果令他大吃一惊。
「怎、怎么会……可恶！」
见经过一轮扫射，维恩依然完美无暇的佇立原地，暗红的眸子蓄满嘲讽，似乎在宣扬自己的胜利，他握着佩刀巍巍颤抖，这就是悬赏金直逼八亿的实力？可是，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躲子弹，是为了显示他们海军的无能吗？
她稍微检视了一下裙身，见丝毫未损才安下心，不满责怪眼前一群三流之辈。「小心点，我可是很喜欢这件洋装的。」
须臾间，她左手轻扬，指间各夹了一颗沉甸甸的海楼石子弹，唇畔漾开明明比太阳和煦，却让人浑身发寒的弧度。
「要把我交给萨卡斯基那条狗？叫他自己来请吧。」
她一个搧手，几名士兵肩膀中弹倒地，发出痛苦异常的哀嚎——海楼石子弹比铅弹略大一些，质地坚硬，穿透力也更强，足以镶进水泥墙壁。
「不许对元帅无礼！」
见己方兵败如山倒，气势一夕崩塌，贾斯汀牙一咬、心一横，挥手要手下们让开，好歹他也是同期生里第一名成绩毕业的，他要亲自收拾这心肠残忍的魔鬼！
「等等，贾斯汀！让我来吧，她不是你们可以应付的对手。」
一道低沉抖擞的男嗓飘进耳里，看清来者何人，贾斯汀瞬间放了一百万个心。
「塞西尔中将？」他收起佩刀，对新上任的本部中将行礼，对方可是连跳两级，越过少将直接担任中将一职的男人。
贾斯汀忍痛望向地上一片战死异乡的同伴，下达了有史以来最艰难的命令：「那就交给您了，撤退！」
该说是这位中将太有自信还是太愚蠢，竟以为能对她造成威胁？维恩挑起一边好看的眉毛，稍稍打量了眼前高挑强壮、小麦肤色的男人，他深邃的脸孔混了些异国味道，浓密的黑色鬈发衬托一双清澈眉眼，一身白衬衫搭配显腿长的黑西裤，衣襟扣子解了几颗，挽高衣袖露出青筋賁起的手臂，从头到脚倾泻一股随性自然、瀟洒不羈的贵族气息，就她标准而言生得并不难看。
再仔细一瞧，这个人似乎有点眼熟……
「你是……前几天喝醉的海军？」
「被你认出来了。」男人长叹一声，踏着漆亮的黑皮鞋越过斑斑血跡走近了些，一手抓着正义大衣，不好意思的搔搔后脑。「我是本部中将，施威卡特·塞西尔。」
早在几天前他就已经关注维恩，上次在酒吧还试图跟踪她与鹰眼，只是自己也喝醉，加上鹰眼似乎有所察觉，所以没多久他就跟丢了。
维恩心头微讶，他叫什么并不重要，但姓氏可就不一样了。
「施威卡特……」她轻声唸道，反覆咀嚼这个姓氏在世界政府的体系里代表什么意含。阿，她想起来了。
「没想到你是空古的孙子。」
空古，世界政府总帅，地位在五老星以下，万人之上。位高权重，是个即便年过期颐，依然像刚满强仕的长者。
「那么，你是奉空古老头的命令来把我带回去的吗？」她摘下墨镜，周身散发危险的气息。「这可就不大妙了，施威卡特。」
塞西尔眉心微蹙，将大衣甩到肩上，看着站在尸体堆与鲜血之中，衣着鲜红、肤色苍白、倾国倾城的女人，与其说她是人类，这副形象更像是饱餐一顿的吸血鬼。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我会当作没见过你，走吧。」将他的话理解为装傻，维恩毫无留恋的旋过身子。「我不想杀了你，施威卡特家的幼子。」
「幼子？还真是老气横秋的叫法……」见维恩芳龄不过二十初，塞西尔一派轻松的双手插进裤袋。「听你这语气，难道认识我爷爷？」
「看来你什么都不明白，这是好事。」维恩脚步一顿，冷冷回过半张脸覷了他。「你只需要知道空古几年前救了一个男人的命，我这是还他人情，也是给他留了脸面，因为从某方面来说，我是让你重新展开人生的恩人。事到如今我对海军半点好感也没有，看在空古老头的份上放过你，已经是莫大的仁慈。」
「是说前上将青雉吗？」
看维恩半秒之内换了脸色，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落得跟尸体一样的下场，塞西尔连忙挤出笑脸赔罪。「抱歉抱歉，既然你不想提他，我也就不多说了。」
是阿，就是他，当年他为保她，以「失败」总结在夏波帝抓捕魔鬼的行动，要不是有政府和战国竭尽全力……笨如猪豕的天龙人岂会善罢甘休。
她看着他很久很久，眸光坠入无边回忆，而后从过往云烟回过神，慢慢啟唇吐出一句话。
「滚，我这辈子与世界政府势不两立。」
「等等，我来这里不是要抓你回去的，我很清楚自己没这个本事。」
他掏出两手掌心，彷彿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无害，维恩抱着臂膀，笑吟吟的眼神滑过一抹冷嘲。
「真是海军里的异类，这就是你的『正义』吗？」
「不是，我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它的意义为何，是将政府认定的罪犯毫无迟疑的一网打尽？还是深知罪犯的清白与无助，叛离海军的信念网开一面？出生在世世代代皆为政府服务的施威卡特，这个姓氏就像背负沉重的枷锁，我无法从两者之间找到自己的归属。有些人只因为追求梦想就被终生缉捕，只因为政府说他的思维是危险的；有些甚至根本什么都没做，只因为被政府冠上了罪犯，他们就成了罪犯。这样听起来，政府很野蛮是吧？但我明白即便如此，我还是会亲手将他们送上处刑台，在旁边远远看着，什么都不会做，什么也做不了，因为我是世世代代皆为政府服务的施威卡特。」塞西尔下意识抚摸象徵施威卡特家荣耀的图腾——刀柄上鬃毛蓬松，神情威猛的雄狮，阳刚的脸庞写着痛苦、纠结与迷惘。
「不过我之所以会来这里不单是为了阻止Z的行动，也是替我爷爷捎个信息给你。」
「哦？空古老头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她沉下脸，既然马力乔亚那些猪将她列为敌人，世界政府就不该违背他们的旨意擅自行动，浸淫官场一生的空古尤为清楚这点，是谁使他这么做？
「他要你绝对不要再踏入圣地一步，五老星正在思考要怎么处置你跟唐吉訶德·多佛朗明哥。」
对于他苦口婆心的劝告，维恩嗤之以鼻，「轮不到你们管到我头上。」
「你是世界贵族吧。」见女人又是一愣，塞西尔决定说点独家消息，「龙与蛇，只在一念之间。这是我从我爷爷那里偷听来的，我想可能对你是个不错的情报？」
「多矛盾的一个人，要我就此放手，却又留给我一条顺藤摸瓜的线索。」维恩闭眼深呼吸，再睁眼变得冷酷倨傲，「太阳落下依然会升起，世界究竟要继续运行还是毁灭？施威卡特，你觉得我知道这种事，还有可能乖乖坐以待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