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蜜月(III)波多加斯啤酒节（上）
「起来，一群搁浅的尸体！」
结束早晨脸红心跳的鱼水之欢，这是维恩对躺得七横八竖的红发海贼团说的第一句话。从凌晨三点呼呼大睡到临近中午，没半个人起床也就算了，有些人甚至半边身体泡在涨潮的海水里还浑然不觉，是想当个死得不明不白的水鬼吗？
见没半个人应声，只有贝克曼摇了摇脑袋坐起，皱眉捂着半张脸，很明显神智还没回来，眼前一身酒臭的香克斯更是回以如雷的鼾声，维恩抿紧薄唇，强忍一抽一抽的太阳穴。虽然是在自己掛名保护的岛，这也太放松了吧？是都打算晒成乾灭团，四皇直接少一皇吗？这些人。
既然叫人起床的成效不彰，她决定换个方法。
「有肉吃囉，开派对了。」维恩看向倒在自己脚前，睡顏如孩童纯真，又透出男性魅力的俊朗男子，笑意堪比微风拂春，眼神却比寒冬的雪还冷。
「肉！派对！开派对了，伙伴们！阿，这里真的是天堂阿……吃不完的肉，喝不完的酒……咦！」
香克斯意识不清，耳朵倒是灵得很，一听到关键字立刻翻爬起身，又因宿醉跌坐回沙里，他用力眨眨乾涩的眼，抬手欲遮刺目的骄阳，却在睁开眼的一瞬间错愕瞪大眼眶，左眼醒目的三道爪痕在阳光映照下分外具有侵略性。
果然要想治治这个傢伙，还是得跳脱常理才行。维恩优雅蹲下重心支着侧脸，双眸弯弯温雅一笑。
「欢迎回到人间，香克斯。」
待眾人整顿好以后，睽违许久没见的香克斯迫不及待以岛主的身份，招待维恩与密佛格走遍洛伊城的知名景点，包括城外古色古香的红砖屋和光阴雕磨的壮观石塔，深山里大小飞瀑倾泻，峨巍壮阔的十六湖和神秘的石窟。虽然维恩已经明白表示不需要他多事，要干嘛干嘛去，不过他为表昨日脱序的行为，倒是出乎意料的坚持负责到底。
可是……那她的蜜月谁来负责？
闹哄哄看完地下石窟的雄伟壁画，一行人重见光明，回到大自然的怀抱，虫鸣鸟叫回盪在清幽的山谷，以香克斯为首的一群海贼大声说笑，沿着平缓的石阶缓缓下山，维恩与密佛格垫底，慢吞吞的步调很快就与他们差了一大截。
天色向晚，群山环抱，目所能及尽是泼洒澄黄的林叶。一不留神后方就只剩下两抹细细长长的竿影，香克斯一脚踩在比较高的台阶，回过头精神抖擞的哟喝。
「喂，体力这么差，以后怎么办！密佛格，你什么时候才要求——」
「嘘！」眾人赶忙阻止少一个筋的老大，深怕他一个脱口而出坏了大家共同努力的心血。
说说笑笑到一半遭人打断，维恩深吸一口清新空气阻止想斥责香克斯的衝动。真是惹上一个不得了的麻烦，竟连她跟密佛格短短的独处时间也要剥夺，海贼好好的海边不待，跑到山里来像话吗？
「囉嗦！」
她不甘不愿挪开视线，提高音量对风流倜儻的红发男人投以恶狠狠的眼光，又移回身侧的伴侣。夕阳馀辉穿透繁叶，在密佛格深邃的五官洒落细碎的阴影，烘托出独一无二的星眸与冷淡尊贵的王气。他眼眸微敛望向钟爱的女人，似是对她与老友的置气感到逗趣，薄唇徐徐一弯，牵动小八字鬍露出令她胸口怦然的菀尔。
「哈哈哈——老大被嫌弃了欸。」高大硕胖的鲁仍忙着撕咬手持的腿肉，如雷的笑声随风飘进维恩的耳里。
香克斯挑高眉毛，天真的轮廓浮现几丝疑惑，回答得理直气壮，「怎么会？热闹一点才好，我怕他们度蜜月会无聊阿。」
在大家停下脚步等待的时间，维恩二人终于抵达这几名不解风情、豪迈粗獷的男人面前，她并非没有减速，反而笔直朝不知该说真笨还是假傻的翩翩剑豪而去，逼得香克斯举手投降退后几步。
「蜜月就是我跟密佛格两、个、人、单、独一起过的意思，懂吗？」她警告意味的戳戳男人白衫微敞，晒得均匀的小麦胸膛。
「两个人也太没劲了，当然是愈多人愈好，这样才适合求——噢。」
他似是想到什么忽然住口，山间凉风嗖地掠过，吹散地上枯萎的黄叶，也拂得他一头红焰飞扬。面对维恩有理说不清的气恼，香克斯弯起清澈的墨眸笑得灿烂，完完全全没把她的话放心上。
「行了行了，待会下山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今天可是中央城波多加斯的啤酒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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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多加斯啤酒节是哈瓦岛一年一度为期两週，岛上最盛大的嘉年华会，活动佔地非常辽阔，约莫四十二公顷，场内有非常多的游乐设施，号称待上三五天都不会腻；除了中心有一座华丽坚固的公共大帐篷，周遭皆有出租的独立子帐，上百种酒水和美食也无限量供应，任何人皆能免费共襄盛举。这不免让维恩严重怀疑，这就是香克斯要把这座岛纳入自己势力范围的真正原因。
一伙踩着修剪整齐的青青草地，浩浩荡荡来到热闹非凡、五光十色的啤酒节入口，夜幕已完全覆盖天地，天上星群一闪一闪眨着眼睛，似乎也正欢迎外来者的参与。
「来来，伙伴们，喝酒开派对了！尽情喝吧，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香克斯双眼放光，领着他的伙伴们衝入主帐大啖海鲜烤肉，不同喝酒当喝水，愈烈愈开心的海上皇帝，走了一天肚皮空空的维恩和密佛格向中心租了一间可容纳十二人的子帐，和贝克曼三人在络绎不绝的人潮里寻找号码一致的帐篷。
酒这类玩意就是愈夜愈使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各色人影无不拿着酒泡四溢的木桶杯穿梭来去，据说这边酒水供应皆以一公升起跳，好呼应啤酒节的豪放与欢腾，要是看谁顺眼就痛快乾杯一饮而尽，若不幸起了纠纷也只能当忍就忍，因为这里是四皇的岛屿，港湾又停泊了他的船艘，没有人敢在这里滋事。但如果带头引起骚动的人是这座岛的保护者，那就很难说了。
「你不去跟你船长一起胡闹吗？」
终于在较远的地方找到了租点，他们三人掀开布帘，在摆满十二把椅子的长桌边随兴找了位置坐下，空气忽然安静许多，只馀桌上佳餚飘香。对于胡闹这词，维恩掐得可准了，发酒疯的香克斯，闹事程度可以说是一绝，没到他完全醉倒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醒着就已经够棘手，真不知道他的伙伴是怎么日復一日坚持下来。
「不，那边有鲁和其他伙伴，不需要我操心。」贝克曼拔出腰带的来福枪喀地搁在桌面，声线低沉带有磁性道，往后梳了灰蓝色的发丝打开烟盒取一根点上，呼出细长的白烟。「再者，连续喝了三天，我也喝够了。」
维恩目不转睛的打量这名行事谨慎，沉稳寡言的四皇副翼，相较其他间散乐天的成员，长相称得上英俊的他鲜少露出笑容，狭长的眸总是挟携一抹冷利，一副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威严貌，头脑智慧一流，实力足以和香克斯比肩，也是一抬出名号就能颤慄鬼神的存在。简单而言，如果说香克斯是燃烧天地，连最黑暗的角落也能照亮的烘日，那么贝克曼无疑是高掛荒凉的寂夜，令人打从心里感到恐惧的寒月。
「熄掉，食物都沾到你的菸味了。」她不怎么高兴的皱皱眉头，管他在这片大海有多少人听到他的名就吓得屁滚尿流，既然在这个帐篷内，他就得服从她的餐桌规矩。
贝克曼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菸望了她一眼，识相把菸头捻熄，虽然他是世人口中野蛮的海贼，尊重淑女的教养还是有的。
「这也是世界贵族的礼仪？」
「这是我希弗斯坦一家的荣耀，那些蠢猪可不懂。」维恩优雅拾起刀叉，自傲睇了睇他，「你也该戒一戒菸癮，如果你想要肺沾满焦油的话，据说还会影响大脑喔？」
没料到会被女人说教，贝克曼不是很习惯的移开视线，想回嘴也不是，不吭声也不是，索性把清蒸柠檬龙虾夹进盘里闷头吃了起来。
三人不约而同开始享用美味的晚餐，气氛再度回归沉寂，川流不息的黑影映照在帐篷上，沸沸扬扬的鼓噪鑽过门缝溜了进来。维恩忍不住轻叹，她和密佛格都不喜欢过于吵杂的地方，对于他们简直是一种精神折磨。她朝坐在身边的密佛格瞧去，他澄澈的眸底波澜不兴，捻起高脚杯啜饮几口红酒，盘中飧几乎没动，看来环境多多少少影响了他的胃口。
「别介意，香克斯只是久久没见，情绪比较高昂罢了。」聪明如贝克曼当然知道鹰眼和维恩的脾性，他草草擦拭嘴角沾染的酱汁道。
「我知道。多亏他，这里没有海军也多了几分安寧。听说你们和凯多又起了争端？」
这件事是在山上听密佛格说的，只是不知道是为了何事，因此香克斯不久之后便会啟航离开哈瓦岛，短暂的叨扰似乎也变得可以忍受。
「在新世界的海上，四皇的角力习以为常。」忽略维恩隐藏在字里的好奇，贝克曼轻描淡写的带过。「我有件事想问你。」
早有预料对方绝对不是出自不想喝酒的理由才跟来，维恩饶富兴味的盯视他，手持叉子慢慢推玩盘里的小番茄。
「我先听看看。」
「你成为Black Swan的目的，我记得是为了报復多佛朗明哥吧。」
「当然，我想做的远远不仅于此。」
「真会引火上身，你不知道你把自己捲进什么样的事里。」贝克曼蹙起眉。
对于男人的忧虑忡忡，维恩倒显得悠哉从容，「从他在杰尔马66给我他的生命卡开始，我就知道我们早晚都要做个了断。」
「我从没听你提起过。」
一直以来保持缄默的密佛格放下杯子，音色醇厚迷人。理解他话中有话，维恩像是被抓到欺瞒的孩子一样，侷促的想要好好解释一番。
「那时我才刚恢復记忆，这显然不是最优先事项，搁久了我也没放在心上，反正他的生命卡我也弄丢了。」
「你还没理解事情的严重性，维恩。海贼的势力彼此牵扯消长，远远超乎你想像的复杂庞大。」贝克曼原想点燃一支菸，赫然想起她的告诫，手指顿了顿又将菸盒盖起来，指腹规律的轻敲盒子。
「你以为多佛朗明哥是靠什么在新世界成为地下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