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王见王(I)火烈鸟
天将明未明，时近拂晓，㬢光将满天橙粉的云霞渲染得美仑美奐，海面乳白色的雾气繚绕一幢幢水上屋，交织成一幅千载难逢的梦幻美景，黯淡的光辉透过帘幕隙缝映亮室内，维恩长睫微颤，眼底轻轻软软的朦胧如若透溢阳光的玫瑰花瓣，凝盯身边密佛格如希腊雕塑的侧顏。
似是感应到挚爱的目光，男人睁开似晨光迷濛的眸，勾起一抹夺人呼吸的菀尔，撑起乌发微乱的脑门，纯白被单滑落肌肤，露出肌肉賁起的手臂与精壮的胸膛。
「真早醒。睡得好吗？」刚睡醒的他声调暗哑，较平常低上几个音阶，搭上一张吸引力十足的俊脸，撩得维恩心弦盪漾。
「嗯，早安。」
她神色温柔，伸手梳理男人细软如新生儿的黑发，青葱玉指沿着有力的下顎线条抚过悉心修剪的落腮鬍，密佛格半享受的瞇起眼，宛如一头对服侍感到满意的雄狮。
「早。」他张开眼，温温情意在金眸流转，在她饱满的额头印下一吻，翻被起身梳洗。
维恩拉紧棉被，视线追随密佛格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一想到分离的时间迫在眉睫，就算密佛格对她的爱天地可鑑，她还是感到阵阵不安。这份恐惧究竟是出自于不想离开密佛格的心理，或是未知的未来，抑或对唐吉訶德·多佛朗明哥这个存在本身，她尚且不能分辨得清。
鬼使神差的，她忽然有点理解当初库山的心情了。
打理完仪容，维恩原本以为一整天的好心情是从自助吧早餐开始，但她明显小覷了香克斯这个行事作风无法被预测的男人。
「小维恩、密佛格，这边这边！我们刚刚切了几份海兽生鱼片，还抓了一些鱼跟螃蟹，很好吃哦！」
一群海上男儿早早出了营帐，在海边唤醒营火就地料理起来，见闻色敏锐如香克斯一下就察觉到气息，赶紧放下筷子喊住刚走下栈道的两人。
「还真难得，你居然没宿醉到中午吗？」
维恩、密佛格与眾人围着热腾腾的汤锅盘腿而坐，接过香克斯殷勤递来的碗筷。肤色白净的她今日将雪发扎成丸子头，几缕鬓发随兴散在颊旁，循例是一身赏心悦目的度假风格。
「还不是贝克曼那傢伙把酒全藏起来了，害我都找不到。多吃点，瘦了可不好，你要多晒一点太阳，白到跟会发光没两样。」香克斯像个老妈子碎碎念，一股劲儿往她碗里添菜，不忘招呼背着黑刀的老友。「密佛格，你也多吃点阿。」
贝克曼面色清冷看了他一眼没想说话，一群大喇喇的海贼大啖海鲜吃得唏哩呼嚕，忽略嘰嘰喳喳的香克斯，维恩边吃边睇向对面抽菸看报的四皇副翼，眼神一闪似是想到什么。
「香克斯，听说顶上战争也是你阻止凯多偷袭白鬍子，你跟凯多关係这么差阿。」
「海贼之间嘛，有点小打架总是正常的。」香克斯不怎么在意吞下嘴里咀嚼的食物，「怎么突然提这个？」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贝克曼说唐吉訶德跟凯多有关。」
「他是多佛朗明哥的重点交易对象。」贝克曼叼着香菸，锋利的视线未曾从报纸里移开，「多佛朗明哥不是一个会在别人底下做事的男人，这也是为什么我劝你不要跟黑市有牵扯，那才是他真正的势力范围。」
「反正现在也来不及了，我早就知道他跟其他海贼不一样。」维恩顿了一下，「我突然想到，你知道草帽来新世界了吗？」
香克斯豪爽笑出声，「哈哈！我听说了，他在鱼人岛跟BIG MOM在电话里槓上，我想很快就会见到面了吧。怎么突然对我的事感兴趣了？」
「……没甚么。我总觉得，未来会发生很不好的事。」维恩低下眼凝视手里频冒热气、食料丰富的浓汤，没发觉身畔的密佛格同样专注的看着她。
香克斯手拿桶杯咧嘴一笑，欣赏太阳逐渐东攀的崭新气象。「现在还担心有什么用，做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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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和煦，天空蓝得如同明镜一般，包括维恩与密佛格在内，全部人都到哈瓦岛的东方港岸集合，趁香克斯的手下们忙着将物资搬运到船舱的时候，维恩放密佛格独自一人把两份行囊提上船，迈开脚步朝披风飘逸，两两佇立码头的高挑男人而行。
眼尾瞥到逐渐走来的娇小身影，贝克曼隻手插着裤袋，骨节分明的食指与中指夹着菸，哈出一口浓烈不难闻的菸草味，低沉唤了声在旁眺望大海的香克斯。
「唷，小维恩，还有什么事想问的？」
海风吹乱满头焰火，他侧过身来，手肘轻松搁于胯间系着的剑，倜儻笑意颠倒眾生。
「你，不是单纯的四皇吧。」维恩止住步伐，隻手插腰深沉睞着他。「我想了很久，为什么你听到施威卡特的时候丝毫不感意外，CP0一事也显得老神在在，彷彿知道什么内情一样……」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香克斯成为四皇也不过六年的时间，不算黑鬍子的话，和白鬍子、BIG MOM、百兽这些上个世代的强者相比实在过于短暂。要说他单纯靠压倒性的实力坐上大海皇帝之位也可以，但凭他曾是海贼王船员的这层身份，很难让人不做任何发想。
「海贼王」哥尔·D·罗杰，史上第一个征服伟大航道的男人，他以及他的伙伴知晓全部的歷史，包括创世之初消失的一百年。如今海贼王的成员四散隐居，独剩香克斯与王下七武海「小丑之王」巴其活跃海上。他一定也清楚有关世界的一切，否则为什么顶上战争只消他开口，战国爷爷便宣布战争结束了？
「你知道些什么，不管是政府的黑暗，空白的一百年，或是『我』？」
维恩指着他立挺的鼻樑，隐含一抹尖锐的嗓音在宽阔的海面随波盪开。不同情报力强大，重视血缘的怪物BIG MOM，单挑无人匹敌的不死生物百兽，已然逝世，珍视家人的最强白鬍子，或是野心勃勃，身怀异能的黑鬍子。直觉告诉她，这个剑术与密佛格比肩，平常看起来傻里傻气、天真散漫的男人背后藏着深不可测的秘密。
海鸥成群结伙从上空振翼滑翔而过，保持阵型飞向远方。对于女人掐着脖子的逼问，贝克曼一双冷酷的狭眸紧盯香克斯，等着他的反应。
「小维恩，我不过就是我阿。」香克斯似有所感慨，转过头盯着金光闪闪的蔚蓝海洋，又回过来对维恩瞇眸一笑。「但我的确跟其他四皇不同，比起破坏，我更在乎这个世界的『秩序』，大海贼时代是罗杰船长用生命和一段话换来的，我得捍卫属于这个时代的自由才行。」
他迈出稳健的步伐走向维恩，虽然迂回避掉了发问，但有部分她说得没错，自从她跌落人间不久，他便知晓在前方等着她的会是什么，也明白她背负的命运有多么不堪负荷。无论她是世界的救赎或毁灭，她本就是秩序的起源，就算他开口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一边是秩序，一边是自由，自由建立在秩序之上，秩序却想要粉碎自由，那么何不让真正能推动这个时代齿轮的小维恩做决定？
没错，他知道世界长达九百年的歷史，包括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希弗斯坦，卡西霍特普之盾，光是名号便让天龙人喜爱有加又戒慎恐惧，更是唐吉訶德·多佛朗明哥用以威胁天龙人的存在。
她是「圣地」马力乔亚的「国宝」。
「老大，有海贼船靠近！」
港湾传来耶穌布的叫唤，香克斯挑挑轩昂的眉，手搁在眉上往海面一看，「啤酒节已经结束了阿……是谁？」
「是唐吉訶德·多佛朗明哥的船！」
尾音刚落，一艘红鹤造型的海贼船缓缓驶近，鼓起的风帆画着一颗露齿而笑，划过斜线的海贼标志，高调昭示他的到来。
来得正好。新愁旧恨一窝蜂跃上脑海，维恩脸色阴沉准备找他算帐，双肩驀地被人一摁，她扭过头恰好逢上密佛格冷峻的眼神，他正是察觉到那人的气息才赶来的。
「密佛格……」
「不要妄动。」他蹙起眉宇，上前两步将维恩护在身后。
「船停在临海没有继续前进！」
远处飘来耶穌布的提醒，维恩正疑惑对方为什么不靠岸，气焰张狂的黑影挟带势如破竹、不可小覷的压迫嗖地从船上飞跃而来，仅仅几秒金发夺目的唐吉訶德·多佛朗明哥已然登临码头，粉羽大衣随风拂动，脸上掛着令人坐立不安的笑，以居高临下之势睨望身高差一大截的眾人。
「咈咈咈咈……你让我找得很辛苦阿，希弗。不，Black Swan。多亏你，我的地下事业进行得很不顺，好多国家都倒戈，跑了不少笔生意。」
即便墨镜遮去多佛朗明哥的眉眼，她还是能深刻感受到他炽热的注目。再次见到在梦里巴不得千刀万剐的男人，维恩以前所未有的憎恶瞅视衣着坦然大方，站姿愜意的地下之王，似笑非笑的挑起唇角。
「我一插手就能把你弄得焦头烂额，不过只是让你看清自己的无能。」
忽视多佛朗明哥额心浮出的淡淡青筋，维恩幽深的血眸燃起火炬，掌心幻化出紫红雷电窜动的高能雷剑。
「不管你为何而来，让我们把帐一一清算了吧，唐吉訶德·多佛朗明哥！」
面对女人的挑衅，多佛朗明哥墨镜闪过寒光，咬合整齐的白牙笑得更加刺眼，一派悠哉的抽出口袋里的右手灵活比划着，富含侵略性的低沉笑道。
「同族之间还真是热情阿，希弗……咈咈咈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