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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2 云端之上(IV)起源之地

  会场发生的争斗很快就演变成无尽延烧的燎原大火,多佛朗明哥与梟的生死斗如同颶风过境,凡所经之处无不满目疮痍,半个圣玛丽亚算是毁了,标客们纷纷中止了活动,一部分选择隔岸观火,其馀则决定先到别处避避风头,能少一事是一事,而显然身为当事者之一的维恩并没有选择的馀地。
  「咈咈咈咈……想逃去哪里,梟!」
  多佛朗明哥脸上掛着狰狞的肆笑追逐逃跑的猎物,如同飞掠晴空的火鹤,十足享受这场你死我活的激战。
  多佛朗明哥很强,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拿出几分真本事应对,那些眼花撩乱的白线既锋利又棘手,就算只是擦身而过也能被劲风磨出血口子,建筑就像蛋糕一样被切成碎块,甚至连云都能化成密密麻麻的丝线加以追赶绞杀对手。
  至于为什么她看得这么清楚这么详细,是因为她被多佛朗明哥单手抱在怀里,完全就是身歷其境的最佳表率,彷彿她这个人完全不构成他的负担,一下腾空竞逐一下躲闪反击,进攻防守完全难不了他。其实他大可把自己放在旁边不管,不过这个要求对一个控制狂来说似乎有些难度,或者是说他觉得对付梟只需要一隻手就够了。
  梟的实力也是数一数二,虽然不知道他吃了什么恶魔果实,不过从开战到现在他一直都是勉强处于持平或是屈于下风的状态。模样狼狈、伤痕累累的他明显不利于持久战,但维恩相信打从他决定来找自己合作,与唐吉訶德对着干的那一刻就做好觉悟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这场惊心动魄的空中对决最后无意外由唐吉訶德胜出,但梟却消失了——正确来说,是生死未卜。战斗尾声他被唐吉訶德追到岛云边缘,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他们,噙着深沉的笑意薄唇动了动,张开双臂往后一仰跌落圣玛丽亚,在七千公尺高的风里失去踪影。
  那句话他不是对着唐吉訶德,而是对自己说,那双璀璨含笑的丝绒蓝宝石,她闭上眼也能清晰看见眼里挥之不去的讽刺。
  「看好了,黑天鹅。你很快也会变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船隻落下沉重的锚,维恩透过小圆窗望了出去,眼前还是一成不变的单调色彩,紧接着房门被人打开,高挑伟岸的身段堵满整个门口。
  「跟我来。」多佛朗明哥沉声撂下一句,抿紧的唇线不禁让人好奇隐藏在墨镜下的眉宇是否如自己料想的紧蹙。
  自与梟的对决结束之后,他的态度与脸色一直都是这样冷硬如钢铁,感觉理智过了头又感觉情绪随时都会发作。维恩不确定是因为梟失踪前的最后一句话或是其他因素,反正此刻绝对最好顺着他的毛刷,老实说跟他吵吵闹闹久了其实颇伤神,把他的话当作马耳东风还比较自在逍遥。
  「烧烧果实你不是拿到手了吗?有什么好不高兴的。」而且还瓦解了梟旗下所有势力,不是一举两得吗?
  维恩默默腹诽,要是真把话说出来谁知道这个反覆无常的夜叉又有什么惊人之举。
  「咈咈咈咈,烧烧果实本来就是我的囊中物……」
  九重天风起云涌,多佛朗明哥踩上遗世独立的孤岛,回了半身猖狂笑看生得精緻玲瓏的维恩。冷风颯颯,吹得他高调的粉羽大衣与衣扣未扣的白色长衫飘逸拂动,数根羽毛随着狂乱的气流捲向高空。
  「倒是你,希弗,你没愚蠢到跟梟联手吧?他的遗言真是愈听愈刺耳……」
  他的话如同锐利异常的箭矢径直对穿心房,血液紧张的怦怦流过耳朵,维恩神色一僵,镇定的微微一哂。
  「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原来你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不明白梟与你之间有多少过节,不过以你立足黑市的风格与手段,恐怕他是想提醒跟你合作的我吧。」
  多佛朗明哥依然掛着无声的深沉笑容盯着她,那副完美反射日光的红墨镜让人心乱如麻,就在维恩觉得自己快被盯到精神崩溃的那一刻,他终于收回目光,转身继续迈步向前。
  解除了红色警报,维恩不得已只能加快脚步跟着他,如果他能相信是最好,要是不信……虽然他们相处时日不多,她却意外了解他,唐吉訶德生平最痛恨被人背叛或玩弄,不过只要能赶在事情揭穿以前,被发现也无所谓。
  「你要带我去哪里?」
  这座岛与圣玛丽亚截然不同,荒凉无比什么都没有,只有从耳边呼啸而过的狂风和层层叠叠的云彩,完全就是浩瀚苍穹中的白色沙漠。
  「这里是『始祖之岛』奥里特斯,是九百年前最早形成的空岛,也是你们一族命运的根源……」多佛朗明哥低沉的声线因为被风干扰的关係,听起来有些飘忽不定。「龙与蛇,只在一念之间。」
  「我听过这句话。这是什么意思?」
  强劲的逆风令维恩秀发张牙舞爪的飞,她几乎得用吼的才不至于让一句话变得支离破碎。
  「咈咈咈咈……十岁那年我回到马力乔亚偶然得知……金龙坠封印着沉睡的『意识』,这层意识要是没解开,愤怒和全知就碍于命令无法行动。」他愜意的手插裤袋顶着风暴前行,险恶的环境丝毫无法动摇他身为至高君主的风采。
  「你以为你能决定一切?不是,是意识决定你将会成为龙或是蛇。当然,这全是你天真的父亲犯下的错。恶魔的寿命是无限的,他也和五老星一样见证了歷史的流转与腐烂……
  但是身为人类的五老星,谁给予他们永恆的生命?是卡西霍特普·伊姆,他才是政府最高处的永恆黑暗,俯望整个世界的掌控者。」
  他的话语炸得维恩措手不及,她脑海轰地空白一片,无法消化这惊人的事实。这番话是什么意思?父亲大人究竟隐瞒了她多少?
  天空气象瞬息万变,行走在天苍苍野茫茫的云原,时间如风无情流逝毫不止息,维恩麻木迈动双腿跟着多佛朗明哥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雄伟壮丽而苍凉的巨大神殿。
  他转过身来面对维恩,唇角掛笑的从裤子口袋里拎出金龙坠,饶富兴味的等着。
  「去吧,你要的答案就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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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里特斯虽然说是始祖空岛,但位置并不难找,只有知晓真相的人才会明白价值所在,若是一般人只会将其当作遗忘在时光洪流里的辉煌神殿,搜一圈见无财宝就悻悻然离开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神殿虽由贵重金属打造而成,却异常坚固,无论是炮击或是刀削都无法毁损分毫,连一粒粉尘也不会掉。因此那些做着发财梦的海贼往往扫兴的空手而回,使神殿得以完整保存至今,即便过了好几百年仍旧闪闪发亮,磅礡孤凉的筑于万尺高的积帝云鸟瞰苍生。
  穿过一根又一根雕塑栩栩如生的殿柱,维恩对周遭宏伟的景观提不起一点兴趣,毫不迟疑的笔直走向云阶上的巨大神坛,金属桌面刻画了密密麻麻繁杂古老的精美文字。她伸出葱指抚过凹凸不平的冰冷纹路,试着用指尖感受隐藏在神秘力量之下的真相,忽地被沟壑锐利的边缘割出伤口,说时迟那时快,乌红色的血液奇幻如江河奔腾之势流淌在沟槽之中,转眼交织佈满整桌神坛。坛桌可怕的喀啦喀啦作响,展开分裂成数以万计的深金小立方体,中央驀地迸射出熠熠生辉的刺眼金光,小小的核心物体在巨大光芒流转的包覆下缓慢浮升虚空。
  金龙坠发出震碎内脏的剧烈共鸣,飞离维恩掌心与其融为一体,四周刮起猛烈难挡的狂风将维恩团团包裹,雄壮低哑的叹息环绕整座殿堂,回声相相重叠逸入天顶,分不清声音来自何方。脑内彷彿有万蚁鑽爬,维恩摁紧脑门哀嚎,这阵风似乎出自某个人古老悠久的意识,山河国家俱亡的庞大悲伤、愤懣与其他说不出的复杂情感紧紧揪着她的胸口,风里的呢喃充满未曾体验的陌生情绪,沉重的几乎将她灭顶。
  『王上,僕佛列德为您献上至高荣耀的祝福。』
  『佛列德,我有些事想跟祢们说。』
  『伟大的因底特,吾早已劝告您万万不能相信卡西霍特普……』
  『吾主,这一切都是您的愚昧昏聵造成的!』
  『天帝,你是否宣示永远效忠于我?』
  『我必会遵从您的期望,伊姆。』
  『好。就先从你族人之中没有天帝血脉的开始杀起吧,嗯?』
  『不……不!您不能如此阿,厄洛大人!』
  …………
  ……
  『查理,我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主君,若您的子嗣之中没有血脉的继承者,伊姆的野心就不会实现,不用过度担忧……』
  ……
  童年熟悉的儒雅嗓音回盪天灵,更多似海啸扑来的是她未曾听闻的话语与场景,不属于她的古老记忆忽明忽灭的窜流脑海,一点一滴的强行蚕食自身意识并逐渐融合其一。狂风依然大作,背后的赤龙图腾骤然亮起万丈血光,眸央蛟龙烙印迸出水蓝明光,一时之间神殿充斥令人目盲的金黄、墨红与碧蓝三色光,最终混成神圣纯白的光辉。
  「父亲大人……阿阿阿阿阿——」
  维恩揪着发逸出极端痛苦的尖叫,源源不绝的记忆河水涌进超载的大脑,剥夺了自我主宰、切断了感官连结,如同烧断的保险丝昏了过去,像个羊水里的胚胎蜷缩起四肢,包覆于庞大意识流之中缓缓飘昇半空、载浮载沉。过去与现在、现在与未来川流不息,没有时间也没有秩序,一切都是从浑沌中随机跃动的零星画面;尸体与难民、黑暗与光明、战争与和平血淋淋的揭露眼底,鼻尖还能闻到鲜血和硝烟的味道,九百年的记忆如若蜿蜒曲折的冥河,长得看不到尽头。
  渊远流长的意识长河忽然跃出一幅景象:俊美如雕塑的希弗斯坦·厄洛伸展遮盖半边天的玄黑羽翼,红瞳猩亮,嘴角菀尔,温柔而冷酷的站于苍天烈焰之前,散发出万物朝拜的壮盛气势,身边环绕着三头无坚不摧、强悍美丽的创世巨龙——赤鳞墨爪「愤怒」之龙阿扎格·托斯泰勒、靛鬃青鳞「全知」之龙尚·阿特拉斯、阳鳞雪爪「意识」之龙奥里特斯·佛列德。
  『吾乃神之子嗣,也为魔族后裔,吾神魔一体,善恶并存,吾名为天帝——乌拉诺斯。』
  蕴含多重声线的洗脑魔音传遍整片天顶,厄洛脸掛怜悯笑意,敞开双臂注视面前一团模糊不清的尖影。须臾间殿内光芒渐弱,风势趋缓,只馀核心光体依然在半空流转,失去依託的维恩毫无知觉重摔在冰凉的石板地,彷彿她只是来到这里的迷途旅人,因为太过疲乏不小心睡着了而已。
  不久,一道肩披羽织大衣,气息桀驁不驯的挺拔身影迈步而来,绷着俊脸不苟言笑将她打横抱起,冷酷的深红镜片倒映女人纯真无邪的睡顏。
  只有天帝血脉者能够传承王之记忆,待维恩甦醒,他将会让天龙人奉为稀世珍品的国宝亲手毁灭他们把持八百年的政局。
  「希弗,不要怪我……我们都逃离不了这个地狱……醒来就对这个世界尽情发洩吧,让世界陷入一片火海,就跟你的父亲一样……」
  他公主抱着她转身离开,离开这华丽的失落神殿,低跟尖头鞋悄然无息踩过松软的云层,留下永恆的寂凉。虚空中的球体如若不灭的光明恆星,里头的金龙坠隐隐闪过晦暗的光,好似正发出微弱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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