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德雷斯罗萨(III)滑铁卢（上）
「咈咈咈咈……你的意思是『两清』吗？」多佛朗明哥侧过身，沙哑的嗓音在风中听起来飘渺无边。
「就是这样。」
「你是不是脑子睡笨了，希弗。」他的笑容亦趋锐利，指腹轮番点着额头似是在算计，「三天前毒品还在德雷斯罗萨肆虐，你以为能撇得一乾二净？」
「我知道你二十多年来想得到的国宝就是『我』，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觉得我『背叛』你这种事还重要吗？」
维恩托着腮帮子，似笑非笑的瞅了他。「那不过就是你的一厢情愿。」
多佛朗明哥眉头微抽，血管印子又浮出脑额，薄唇大为光火的垂倾。维恩瞧他强扼怒气，发作不是不发作也不是的模样，难得有些愉悦，她跟唐吉訶德交手那么多次，还是第一次稳占上风看他被自己堵得老老实实。
「如今我们搭上同一条船，我已经得到『记忆』，知道世界政府如何对待我们希弗斯坦一族……不过并没有当年我一族跟查理家在茶会毙命的画面……」维恩指尖戳了戳瓜子脸蛋思索。「你可知道？」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没『甦醒』？」
多佛朗明哥忽略她的提问，阴鬱的声线像极了野兽的低吼。既然她已接管上一任天帝的记忆，应当拥有使役三头原龙的资格与力量，他却无法从她身上感觉到任何一丝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在她沉睡的期间究竟出了什么岔子？
「什么？」
她不解的偏头，男人沉着脸回望不语，随着风势渐缓，张着隐形翅膀翱翔的宫殿安然落在黄澄澄的向日葵花田，新的王之台地已然成形。如今的花田拜皮卡所赐高度惊人，佈满民房的地基由大渐小、层层上叠，变成一座巨大高耸的四层蛋糕。维恩临垣往下眺望豆丁大的城镇，到处都是鲜明的火光，人民的哀鸣回盪在无处可逃的鸟笼里，好似人间地狱。
「这些事晚点再谈……我得先处理那些『暴动份子』，咈咈咈咈……」
他不再搭理维恩，接过baby-5恭敬递来的广播电话虫向全国说明他最喜欢，也最刺激残酷的「猎捕」游戏，将罪犯的星级作为悬赏金额，把德雷斯罗萨的未来交给全体国民选择。
「哭喊吧……怨恨吧！你们好好考虑，是要取走我的首级，还是要与唐吉訶德家族一同向和我作对的十二名愚蠢人士发出制裁！你们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每过一秒都会有人倒下，都会有房屋被焚毁！」
维恩仰首望向虚空的巨大投影，赏犯从一星到五星都有，也就是一亿到五亿贝里的范畴，这十二张照片大部分都是她看过的人，除了在王宫感应到的奇怪人物──和之国武士「狐火」锦卫门，跟力库王的孙女——斗牛竞技场死囚剑斗士蕾贝卡。其中她大感意外的是三星居然有萨波……竞技场那个如若陨石撞击的窟窿该不会是他用的吧？
从古拉迪乌斯的脑海中她探得今日有一场盛大的比斗，各方来宾云集，从四组百人搏杀中脱颖而出的四人可以获得与唐吉訶德家族干部的决斗机会，最终胜利者可以得到绑在角斗鱼老大身上的烧烧果实。想必多佛是要将其当成噱头，吸引草帽参赛以达到分化联盟的目的，毕竟这可是他的义兄「火拳」艾斯生前的能力，只是因不明原因草帽中途离场跑来找他，果实也被抢了。
她不清楚参赛者都来了些什么人，不过有本事直接把地壳开了个巨无霸洞的，除了萨波她还真想不到谁有如此本事，只知道有两件事摊在眼前。
一、一番激战后，迪雅曼蒂失守，烧烧果实最后得主是萨波；二、革命军神不知鬼不觉的混了进来，莫非萨波小组是来调查德雷斯罗萨的「问题根源」？
就在维恩像个局外人冷冷坐在一边墙上思考的这段时间，多佛朗明哥已经召集几名家人带着昏倒的砂糖，和一票效忠唐吉訶德家族的部下回到王宫，且为绝后患一发弹线射穿了工厂大门的钥匙，而后下达新的战略命令。
「但是，多佛！事情走到这个地步，海军的存在会不会很碍事阿？要怎么『处理』藤虎呢？」
迪雅曼蒂摊开两手，脸色相当忧虑，他方才跟多佛赔罪关于烧烧果实被萨波吃的事情，毕竟没有一个人能想到革命军的参谋总长居然会参赛。
「我跟他已经谈过了，海军不会对我们出手，不过呢……在利用完藤虎之后，必须要让他消失才行，绝不能放过他……虽然用正常方式恐怕是弄不死他。」
多佛朗明哥和维恩一样坐在他自己造成的杰作，只不过坐得更高也更有权势，他一脚曲起踩在断层面，鞋下是柔软蓬松的粉羽大氅，手肘搁在膝盖，坐姿狂放不羈，非常衬他这样一个锋芒外露的性子。
维恩愣了半晌，唐吉訶德是不是被逼急了，脑筋敢动到当今的海军上将身上？自己虽与藤虎只有一面之缘，光凭敢在密佛格、香克斯眼前拦下她，就足够证明他是一个相当硬骨气且不畏强权的棘手角色。
「无论是海军还是海贼，只要能让我放开手脚干，我一个人就够了！」
最高干部中话最少的皮卡难得开了金口，声音又高又尖又细，维恩已经看见几个杂鱼以手捂嘴脸色涨红，正拼命忍住笑意。
「咈咈咈咈……不用这么着急。你听着，这场游戏说白了就是一场由国民决定王是唐吉訶德家族或是力库王族的『选举』，这可是他们应得的权利呢……」多佛朗明哥沾沾自喜的笑容与鸟笼形成强烈的讽刺对比。
「我们只要隔山观虎斗，然后把到这里来的傢伙杀掉就行了。」
唐吉訶德家族间的对话持续进行，中间虽有杂鱼不识时务取笑皮卡的声音被枪击的插曲，也无法消除维恩在旁边关注的不自在感，不过眼前有急须解决的大患，干部们一时也顾不上她。等到事情拍板定案，皮卡化成引人注目的超巨大石人前去寻鲁夫决一死战，各个干部跳下王宫各就战斗准备位置，手下带着昏迷的砂糖下去一楼，只馀迪雅曼蒂与特雷波尔还在君王阶前。
「嗯捏嗯捏——多佛，克罗丁把我们整得这么惨，Black Swan也有责任要帮我们解决罗跟草帽他们吧？唄嘿嘿。」特雷波尔趁着搬来多佛朗明哥的沙发王位，抓紧短暂的空档说道。
以皮卡天崩地裂的拳击声当作开战信号，镇上杀声震天，密集的炮击不绝于耳，唐吉訶德家族正式与反抗联军起了激烈的衝突，多佛朗明哥舒适坐进真皮沙发翘起二郎腿，撑頷凝望斜方神色淡漠的倾城天仙。
「……不，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跟其他无关。回答我，希弗，你这一个礼拜都看见了什么？」
「『悲剧』。世界的悲剧、国家的悲剧、海洋的悲剧，以及希弗斯坦家的悲剧。」维恩闭上眼睛回忆，栩栩如生的画面就像是她自己的经歷。「卡西霍特普·伊姆已经活得够久了，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些我都不感兴趣。为什么你能保有自我意识……」
多佛朗明哥焦虑咬着大拇指指甲，国宝情报指出等到天帝记忆转移完成，新任天帝会升格为魔神，变成颤慄的古代兵器把世界摧毁殆尽，差别在于「有神性」或「无神性」，意思就是保有神格的毁灭世界，或是受上一任天帝支配肆意屠杀。希弗情况跟上述两者截然不同，她还是原本的她，这让他陷入狂躁不安的状态。
为了让她转变成为真正的国宝，他花费了不少心血，万一白费力气所有计画就要重新来过。
「我只能说或许答案就在盘古城里，在卡西霍特普的身上。」维恩耸耸肩，不是要故意瞒他，是真的没听说也不明白。
「轮到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关于我们一族与查理灭门的血案，你知道多少？」
「咈咈咈咈……你亲自问他不是很有意思吗？」
「有本事装蒜，你现在就把鸟笼解除掉。」维恩语气冷了几分，阴沉瞪视嬉皮笑脸的男人。
「等事情结束，我就会放你自由。」
多佛朗明哥一手枕在头后意兴阑珊的结束话题，掏出手銬金钥以拇指弹向空中发出清脆的叮声，復又沉沉落回掌心，如此反覆约莫三、四次。
「你们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罗那小子的情景吗？」
「唔哈哈哈！当时那好似发了狂的小眼神！」
迪雅曼蒂一张黥面的枇杷脸笑得煞是爽快，维恩心头微讶，原来他们家族与托拉法尔加的渊源那么深吗？如今再见面却已是相互敌对……那段时间发生什么大事？
「那时的他跟小时候的我实在太像了……我当时就想到那小子十年后一定能成为我的左右手。而如今我却要亲手将一切抹杀掉……真是令人遗憾阿。」
多佛朗明哥捏紧钥匙笑语，血管愤怒的蜿蜒额际，浑身散发凌驾星辰的杀孽气息，几乎都能闻到铁锈与盐掺合的血味。
没过多久，维恩察觉到一楼泳池庭院有股陌生气息，一道人影咻地弹跳上来，赫然觉得这个男人的脸异常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我刚才……还沉浸在感伤之中，『草帽』的人头你带来了吗？」
多佛朗明哥敛起杀气，抬起下顎掛着耐人寻味的笑意，睨望表情坚毅流露迷惘的来者，唇边逸出她曾在杰尔马看过，没能即时想起的三个字。
「贝拉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