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但她倾诉完,又觉得愧疚,她说:“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担心的。”
“由纪,”鼬抱着她,听她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声音很低,“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了?”
由纪显然不能,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别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歉意,她抱着鼬,又说了一遍“对不起”,她说:“我以后不会再睡这么久了。”
*
由纪为了践行自己的承诺,开始尝试用各种极端的方式让自己保持着正常的作息,不过这些作为很快被鼬发现。
鼬推开浴室的门,看见久不出现的由纪穿着刚换上的单薄的睡衣,在氤氲的腾腾湿气中,拿着尖细的千本找穴位,像她这样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酷刑之后的人,一般的疼痛根本不能让她保持清醒,她只能用一些刺激身体机能的方式,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
由纪全神贯注的时候,是发现不了身边的变化的,尤其是她这两年已经完全习惯了有鼬在身边,不会像遇到旁人那般警觉。
所以在他刚进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发现,她眯起眼睛,终于在蒸腾的雾气中,找到了手上的穴位,她拿着千本毫不犹豫地扎进去,但手却在半路上被人抓住。
由纪手一颤,手里的千本掉在了湿滑的瓷砖上。
她抬起头,看见了神色莫测的鼬。
鼬淡声问:“你在做什么?”
其实他都不用问了,他是个优秀的忍者,还曾是在根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待了不少年的忍者,由纪绞尽脑汁为自己想的不发病的办法,就是暗部里曾对犯人施用的酷刑。
由纪看着他,没有回答,他便又一字一句地问:“你在做什么?”
被鼬当场抓包,由纪就算狡辩也来不及了,她再能言善辩也没办法,她低下头,叹了口气,说:“我做什么,你已经知道了。”
她被鼬抓住下颌,被迫抬起头,墨黑的长发沾了水,湿成了一节节绳子,而她在氤氲的热气里,脸上竟没有半点血色,苍白的可怕,脸上唯有眉眼算得上是浓墨重彩,那双曾经荡着粼粼波光的秋水眸也成了一潭死水。
“活着”不该是这样的状态。
被猛地掐住下颌,是谁都会喊痛的,由纪皱着眉,想要推开他,但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努力压抑着怒意的鼬,她被推到湿滑冰冷的墙面上,睡衣不过是一层薄布而已,贴在沾着无数水珠的墙面上,不过几秒,她的背便全湿了。
由纪猛地撞到墙上,疼得直抽冷气,但她没得及抱怨,就被人堵住了那张善于为自己辩解的嘴,她被人报复性咬破了下唇,很快地,撕咬开的唇肉冒出鲜艳的红色很快晕开,成为脸上唯一的血色。
瞧瞧,她现在是不是鲜活多了?
鼬暂时放开了她,由纪艰难喘息着,她用手去擦嘴上的血,但被鼬抓住了手,不准她乱动,他用手摁住由纪唇上的他咬出来的伤口,直到伤口冒出更多的血,他用戴着婚戒的那只手,表情认真地像是在完成什么艺术品,就这点“颜料”在由纪失去血色的唇上画着原该有的样子。
由纪就算是个泥人,被这样搞,也该生气了。
她力气大了点,甩开了鼬的手,尝试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去。
但鼬的禁锢不是那么容易逃脱的,他仿佛一道无法逃离的阴影,向阳时,阴影会乖顺地藏在旁人看不到的位置默默注视,但坠入黑暗时,阴影便会彻底狰狞地张开,阴影的爪牙疯狂肆虐,结成一张罗天大网,不惜一切代价网住他的猎物。
鼬箍住由纪的手脚,问:“由纪,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由纪深吸一口气,跟他说:“鼬,你现在不太冷静,我觉得你得先放开我,冷静一段时间比较好。”
今时不同往日。
鼬和由纪的人生绑定的越紧密,他要的就越多,以前或许一个拥抱就能平复他的古怪情绪,但现在远远不行。
他如今不知进退,也不愿退让。
由纪只要跟他的生命有一点点脱离轨道的迹象,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即便是扭曲由纪的意志,也要把她重新和自己的人生和生命紧密贴合在一起。
由纪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巨大的压迫感,见服软没用,便也跟着强硬起来,她冷声道:“我说了,你最好现在放开我。”
鼬没有放手,由纪再没有哄人的心思,她眼里转着三勾玉,和鼬大打出手。
他们都多少年没真正打过架了,打起架来根本没有分寸一说。
在浴室这种狭小的地方,习惯大开大合的由纪根本施展不开,加上她病了这些年,又被囚禁了整整一年,身手远没有之前灵敏,就算意识能跟上,身体也跟不上。
于是,她的招数屡屡被鼬截断,鼬箍住她的手,挡住了她的攻击,将她压在了墙上,这下子睡衣前面也全湿了。
邪了门了今天!
由纪本来挺心虚的,一场架打下来,越发窝火。
她撞开了身侧的水压器,温热的水自花洒落下来,形状跟雨一样。
鼬和她皆被淋了一身水,鼬顿了顿,望着花洒里落下的水珠,下意识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