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曾在树间一次又一次地穿梭,她抚过刻在树上的每一道痕迹。也与老师坐在空地上,拾起枯枝燃起篝火。
  林叶的气味与呼啸而过的风,组成了她对这片森林的记忆。
  但如今,她熟悉的树木已经被摧毁了大半,就算隐尽力地清扫,留下的碎屑也不是那样容易清理的。
  衿悠却觉得没有必要清扫。只需要在这里种下新的树木,再等到来年,这些枯萎的树木便会化为养分,将自己的痕迹尽数抹去,以供养新的希望。
  她沿着小路走上山,沿途皆是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几乎要让她辨认不出记忆的痕迹。但她总能在不经意的角落挖起一些过去,闲暇时把玩的野花,耐心等到秋天再一并摘下的野果,都昭示着那些不可磨灭的过往。
  最终,她在原本的木屋前站定。
  那是她与新谷七泽的初遇。
  新谷七泽经常休息的树已经只剩下些残破的根,衿悠凑近去看,还能发现一些暗红色的痕迹。
  她盯着那些痕迹看了许久,直到眼眶酸涩才抬起头来。
  原本的木屋早就化为废墟,也许是主公特地交代过,在原本的地方,已经建起了一座一模一样的木屋。
  一眼看去,衿悠差点以为看到了她原来的屋子。只是那些过于崭新的木料,还是暴露了它的年龄。
  新谷七泽像往常一样倚在门边,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听到脚步声的她不耐烦地抬起头,打量了衿悠一圈:“又受伤了?月见里衿悠,你就非得把自己搞成这样不可?”
  “老师,所以我回来找你治伤嘛,”衿悠迅速挂起一副讨好的笑,挪到了门口,“但是这次能不能不用那个药,很疼的。”
  “就该让你长长记性才好。”新谷七泽冷哼了一声,屈起手指向着衿悠的头上敲去,“打不过就跑,没什么丢人的。”
  衿悠下意识地缩了一下,然而那手指刚触碰到她的额头,便化为一阵轻烟消散了。定睛看去,哪里还有新谷七泽的影子。
  衿悠仍然笑嘻嘻的:“老师,您先别急着打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呼吸法,我终于做到常中了。”
  没有人回答她了。
  衿悠放下护着额头的手,推开那扇门。
  “用这种方式学会的常中,这算什么啊。”
  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挂着她父亲的刀,那是在她为了练习常中,搬进新谷七泽的屋子里之后一并带过来的;椅子上还放着叠好的羽织,那是新谷七泽准备送给她的;在床前有一个小小的椅子,那是新谷七泽为了让她在睡觉时保持常中坐的地方。
  衿悠站在桌前,披上新的羽织。
  “老师,我回来了。”
  第23章 今时往日
  这是衿悠在小屋里停留的第七天。
  蝴蝶忍面色沉重地推开门,衿悠的身体还很虚弱,即使有她帮忙调理,也快要到极限了。
  如果今天还劝不动的话,就强行带走吧。
  她的目光在房内转了一圈,毫不意外地看到衿悠坐在桌前。
  女孩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呆滞地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桌面。
  听见脚步声,衿悠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未等面前的人开口,衿悠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蝴蝶忍愣了一下,虽然她准备了很多开解的话,但这样快的心态转变,还是让她没有预料到。
  “我还不想死在这呢,”对上蝴蝶忍诧异的眼神,衿悠低下头,手指抚过羽织边缘,“总要活得再久一点。”
  只有活着,才有机会亲眼见证鬼的灭亡。
  回程路上的衿悠似乎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甚至和隐说了些话。但蝴蝶忍就是觉得,她有哪里变了。
  回到蝶屋的衿悠刚进门就看到了抱着文件出门的无一郎,她愣了一下:“无一郎,你怎么在这里?”
  衿悠的目光落在无一郎刚关上的那扇门:“那里……”
  那里不是蝴蝶忍的办公室吗?
  “哎呀,忘记告诉你了。”蝴蝶忍笑眯眯地从无一郎手里接过文件,“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都是时透在帮忙管理辖区呢。”
  望着无一郎眼底的黑眼圈,衿悠有点心虚。
  “不对啊,”她忽然反应过来,“不是说大家轮流帮忙吗?”
  “那样文书工作会很难处理吧,拜托同一个人会比较方便吧。”
  “那也不能逮着一个人薅啊!”
  “衿悠,”蝴蝶忍将手搭在她的肩头,“瞎说什么呢?时透是自愿帮忙的哦~”
  她不过是给时透传了封信,详细描述了衿悠的身体情况,再抱怨了一下管理辖区就可能顾及不到衿悠那边,时透就“自愿”接下了帮她管理辖区的任务。
  真的吗?我不信。
  对于蝴蝶忍腹黑的特性,衿悠还是有些不相信。
  碍于蝴蝶忍的威慑力,她还是闭了嘴,被前来的三小只拽回了病房。
  又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衿悠才完全好起来。她带上新刀,去了主公所在的庭院。
  “产屋敷大人,”衿悠行了一礼,“我想外出一段时间。”
  产屋敷耀哉的温柔一如既往,只是额头的疤痕似乎又扩散了。他抬起头,却已经快要看不清面前人的身影:“要去哪里?”
  “回家一趟,以及,”衿悠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去调查一下东京府浅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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