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况且什么,别卖关子,快说呀老兄!”旁边的人急切催促。
“你还不知道吧,有香客在灵隐寺的佛像后面发现一条箴言,说是‘国将不国,更新交迭’呢!”
“啊!”
“嘘,小声点,”这次换成了王老兄拽住那人的袖子,“我猜就是说这狗皇帝的位置,坐不长喽!”
“那你还这么悠闲?还不快些收拾细软跑路去!”
“我们可是在京城,在最后一道防线,你现在跑又往哪儿跑,指不定跑过去刚好打到那儿呢。还是老实呆着吧,多攒点吃的喝的,不行就往山里跑吧。”
沈明月同花满楼对视一眼,压低声音道:“这箴言是殿下命人悄悄放的,不光灵隐寺,各地有名的寺庙道观都有殿下的手笔。”
“届时殿下将更加名正言顺。”花满楼点点头。
“武力、财力、民心,缺一不可嘛。”沈明月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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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周围干硬的土地,新翻的泥土透着湿润的气息,周边的花草树木也因为新移栽过来的缘故而格外生机勃勃。
古承泽拾级而上,将手中的酒恭恭敬敬地放到墓碑前,保证:“父王,我一定会把属于我们的东西都拿回来的,真正为你和母妃报仇。”
“陛下,南方的反贼愈发猖狂了,”殿内,一个大臣弯腰拱手,举着笏板语气急切,“还请陛下召回严小将军,令其南下除贼啊!”
“如今塞北战事吃紧,哪里能随意撤兵,若因此延误战机谁来负责?”旁边的武官站出来激烈地反驳,“陛下,撤军万万不可,我朝中不是只有一位武将,臣请领命,南下除贼。”
龙椅上的皇帝同身旁的公公交换了眼神,在得到其摇头示意后微微握紧扶手。眼下的情形讨论是否召回严弘晋已经无甚意义,因为自打他出了玉门关后,就失去了通信,若不是时不时还有战报传来,皇帝都怀疑他是不是背着自己反了。
视线不耐烦地扫过堂下站着的众人,又在一个同自己有着五分相似的人的脸上顿了一瞬,皇帝只觉得头疼。最近那些猖獗的反贼的旗号听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太子无辜,太孙当立”——偏偏事件的主角云淡风轻,事不关己一样的淡然。
转眼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不单是古礼加封王位,古承泽也被先太子旧部带到皇帝面前言明身份,在皇帝“好在皇兄还留了个独苗”的感慨中分了个不大不却没什么实权的官职。那日皇帝假惺惺的关心和惋惜至今都在古承泽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带着附骨的恶心。
古承泽背着手老神在在地听着,好像他只是个旁观者,也好像……那些旗号不是他授意部下打出去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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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的气息催着人换上薄衫。凉亭里,古承泽对无情道:“陛下生辰设宴,我准备送他一份大礼。”
无情立刻反应过来:“弘晋要回来了?”
随意丢下一把鱼食,古承泽看着张大嘴巴拼命争抢的鱼儿,淡淡说:“辽人后退五百里,他若再不回来,那块地就该成为我们舆图的一部分了。”
“那就先祝殿下得偿所愿了。”无情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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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之上,各怀鬼胎。
祝寿的声音此起彼伏,好像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
只是龙椅上的人眉宇间却带着些不安张望着殿外,在期待着什么人的到来,直到——
“报——严将军到——”
如果说在这之前皇帝的心里还有些不安,等到太监通报严弘晋班师回朝后,便成了不可抑制的欣喜若狂。
“快,快把严小将军请进来!”皇帝只觉得所有的祝寿声都嘈杂至极,远不如这句通报悦耳。
大殿之上,严弘晋缓缓踏入。待到他站定的那一刻,觥筹交错声霎时噤声,所有人眼睛不敢眨地盯着严弘晋,和他怀中抱着的那个染血的盒子。
“这是陛下生辰,将军这身装扮……是否略有不妥?”坐在殿内下首位置的小官首先反应过来,犹疑着小声提醒道。
严弘晋只是抬了抬眼皮,不冷不淡地朝他投去一个眼神。
那个眼神分明不包含任何感情,小官却觉得一股嗜血的煞气扑面而来,让他剩下的话全都憋回腹中。
“多谢提醒,御前失仪是我之过,”严弘晋冲他微微颔首,又转向高台之上坐着的皇帝致歉,“还请陛下恕罪,弘晋匆忙赶路,想把最宝贵的礼物献给陛下,因此顾不上回去沐浴更衣。”
尽管说着抱歉的话,严弘晋的语气却没有多少歉意,身子也挺得笔直,因此倒不像是道歉,更像是一种挑衅。
他的话让大殿更加安静,无他,语气中的火药味配合严弘晋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害怕了。
严弘晋立在那里,身上的痕迹昭示着同敌人厮杀的艰难。只是若是尘土还能轻飘飘揭过,上面点点的血迹凝结暗沉也勉强可以因为路途劳累匆忙来不及擦拭更换解释,可入殿却不卸甲不丢剑,手上还捧着个带血的盒子,怎么都不像是祝寿,更像是来掀桌子的。
殿内的人大气不敢喘,还是古承泽先朗声问道:“不知道严小将军说的最宝贵的礼物是什么?”
严弘晋双手将手中的盒子捧到面前,对着一侧的太监道:“还请公公呈给陛下,礼物当然要亲手拆才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