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那么努力地背诵这本小说的全文,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同一本小说里,有他的名字,也有死去谢燃的名字。
  真有那么巧合吗?
  最重要的是,这本小说里,那个总是什么事情都第一个想着自己、护着自己的谢燃——他还活着。
  他哼哼唧唧几声,把脑袋蜷缩进被子里。
  门外的钢琴声仍在响起,悠扬且哀伤,就像在漫长的岁月中尝尽了孤寂,站在世界的尽头等待着谁的到来。
  他怔了怔,想下床,却发现无法自由活动。
  手被绑着了。
  对,被绑了。
  洛果碎的脑子正宕机中,脑袋像被炸开了,晃荡两下还能听到水声。
  没喝酒,但宿醉。
  洛果碎:“……”
  醉信息素这种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觉得很有必要找机会问问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现在还是先搞清醒自己为什么被绑着。
  昨晚的回忆慢慢回笼,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透亮的绿眸眨巴两下,他微微张口,一时发不出声音。
  他昨晚都干了什么?
  “抹布”大反派计划失败,调戏大反派要亲亲贴贴,还咬了大反派的脖颈,想标记对方,然后……他断片了。
  “嘶——疼!”
  出声后,他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他顾不上这些,只感觉自己这回是完蛋了,背诵全文的他可太了解谢燃有多锱铢必较,没有活路可言。
  必须逃。
  他用一秒钟不到的时候做出了这个明智的决定,傻子都知道不能留下来。
  他还不想死。
  温柔的钢琴声伴着阳光在房间里回荡,就像披着光衣的精灵在嬉戏玩耍,绕着洛果碎一圈圈地旋转,提醒他脸颊上的泪水为何而流。
  他呆呆地躺在床上,听着琴声,自言自语道:“可能是他吗?”
  这种事情是可能的吗?
  一个在六岁葬身火海的人,还有可能再见到吗?
  “但是……”他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好像在跟神明祈祷,颤声道,“我也在这里了呀。”
  第5章 收留
  “可能吗?”
  “不可能吧?”
  洛果碎喃喃自语,这时候要是手里有朵花,他大概会摘一片花瓣念一句“可能”,再摘一片花瓣念一句“不可能”。
  万分期待,又担心期待落空。
  那首钢琴曲还在耳边响起,好像在努力告诉他什么。
  在原来的世界,他认识的那个谢燃定格在了六岁的模样,那时候他比自己矮一个脑袋,瘦瘦弱弱的,总是丧着一张脸,好像全世界欠了他几百万。
  但只对他笑。
  “去看看是谁在弹钢琴就知道了。”
  如果这个世界的谢燃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谢燃,他都不敢想像自己会有多开心,瞬间动力满满要确认弹琴的人是谁。
  他完全不顾形象,以别扭难看的姿势挪了起来,被撩起裤腿的脚往旁边位置扫过,感到一阵温热。
  温热?!
  他用手臂和肩膀蹭蹭蹭,总算把蒙住眼睛的绸带弄掉。不过带子没弄出去,滑落掉在自己的脖颈上,倒像是他的脖子被带子捆、绑着。
  他顾不上这些,垂眸看过去,自己躺着的位置旁,柔软的床褥有一个明显的人形凹陷。
  瓷白的腿在凹陷的位置蹭了两下。
  余温还在。
  昨晚谁睡他旁边了?这是刚离开不久,余温仍未散去。
  他的脸色一片惨白,晃了晃宿醉的脑袋,阻止自己疯狂发散的想法。不管是谁睡在旁边,反正绝对不可能是谢燃。
  他不敢深思,也没时间去琢磨。
  盯着手腕上被绑着的绸带,扯是扯不开,他轻咬着唇,俯身咬住绸带结口位置,试图把带子咬开。
  砰砰砰!
  洛果碎像只毛团子般咬来咬去,脑袋撞到床头好几次,硬是解不开绸带,倒是把脑子撞出星星来。
  “疼疼疼!”他喊了几声,咬绸带的动作一顿。这喊“疼”的时候,脑子疼,后脖颈也跟着疼了。
  “就当被狗咬了。”
  他倒是心特别大,喃喃两句,又开始“砰砰砰”地撞脑袋咬绸带。
  他歪着脑袋,用肩膀擦了擦汗,把褐发弄得一片凌乱,裹在身上的薄被滑落些许,露出光滑的香肩,溢散出一丝樱桃香。
  这死结是怎么打的?太难解了。折腾了一阵子,总算把绸带咬掉,他累得气喘吁吁,细软的中短发被汗水浸湿,粘腻在额角。
  钢琴曲戛然而止。
  突兀得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根本没有什么钢琴曲。他以前也经常出现这样的幻听,这次怕也是幻听,他无奈地重重呼出一口气。
  他跪在床上,脑袋抵在床头板上,沉默了几秒钟,笃定道:“要是燃燃,才不会这样对我。”
  这个世界的谢燃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谢燃。
  这个想法瞬间让他闷堵的胸口舒畅,从床上爬起来,摸了摸后脖颈,刚触碰到皮肉就立马弹开了。
  “嘶——”他疼得龇牙咧嘴。
  一个alpha被omega给咬了,这要说出去得被笑一辈子。
  他坐在床上缓了好一阵子,大脑才重启运行,大咧咧地掀开自己的衬衫,意外道:“一点伤都没有。”
  除了脖子被咬了一口,他可以称之为毫发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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