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想不出其他更合适的理由同余回再见,所以哪怕只是区区二百蚊,也要计较到底。
  二百蚊在此时无价。
  余回似乎看穿他心思,于是开口道:“好,那下次——”
  “不要,我不要你还。”向南珺自相矛盾地讲,“你就一直欠着我。我们随时翻翻旧账,但你不要还。或者你请回我两千,我再给回你两万,你再...”
  梁天宁看不下去:“向少,套娃出门转左,俄罗斯纪念品专柜有售,两件八折。”
  “你们两个身上全是同对方交换的东西,还讲什么欠不欠,账算得清?”他看看向南珺,目光又移回余回身上,“他玩,你都同他玩?”
  “不一样的,那不一样。”向南珺直起身,掌心按在胸前,按出一块佛牌的形状,压低声音,面对梁天宁认真道,“这块是他送我,怎么可以用来计价。”
  梁天宁心想这话你同身后那人讲,同我讲有鬼用。
  偏偏向南珺连头也不敢转一下,被梁天宁在心里暗中嘲笑千千万万遍。
  向南珺的神志似在这一刻重回清醒,仿佛刚刚那一通胡言乱语是遭人夺了舍。
  于是更不敢同身后的人对簿,习惯性拉梁天宁来做挡箭牌:“我同你讲,便宜没好货,那个荔枝味的汽水真的好难喝,同化多了糖的甜水没任何分别,甜得人只差在地上打滚...”
  【作者有话说】
  梁天宁:一个避而不答一个欲盖弥彰。你们大陆人都这样拍拖吗?(划十字)jesus 。
  第27章 seven days -4
  梁天宁初次听向南珺讲起那一生中最难忘的七日。在黎耀文私人游轮的pub里,讲述人的语气同故事里那瓶汽水一般甜,却不自知。
  前一天,简风答应带他去稻田里看落日。
  小少爷被触到兴奋神经,清晨简风醒来时,身边空空无人,向南珺竟然已经从房顶看了一轮日出回来。
  约好看的是落日,却在上午不约而同走出大门时,无人异议。
  向南珺抱着画板,跨坐在那辆摩托后座,手掌裹入山间的晨间风、午间风和黄昏风。
  到水稻田边,满目青黄相接。简风才把车子停好,上了年纪的阿婆着布衫、戴草帽,操着向南珺听不懂的方言,将两人赶走。而后矫健跳上收割机,熟练操控,高效收割。
  偏头看沨过去,太阳已经斜斜挂在山头。
  简风催向南珺再跨上车后座,这次将油门拧到底,开上山间的坡路,扬起的尘土漫过两人的脚踝。
  车开得快,风从耳边蹭过,像人在说话。向南珺大声在简风侧耳喊,要和呼啸的风声比高下:“刚刚那个阿婆讲什么?”
  迎面的风替他把声音送到向南珺的耳朵里,所以他讲话不需要那么费力:“农忙,过两天下大雨,他们要趁这两天把早稻收完,不然就来不及下一季播种了——让我们小年轻的去别处玩。”
  向南珺笑:“阿婆好像把我们当成了同学。”
  简风没有答他的话,向南珺以为是自己说话声小了,被扑来的风吹散,没有进入简风的耳朵里。
  他没再问,金贵的嗓子多喊几句就要生痛。
  其实简风听到。望着即将到达的山头,他心里在想,其实我也好想回到你这个年纪。太多他不喜欢、不中意、不愿回忆的事,都发生在他考上大学之后。
  车尾一路扬尘,简风开至百米高的山腰,停好车子远望,落日不等人,马上就要坠进田里去。
  霞光将远处的天铺红,刚刚赶人的阿婆还在田里,弯着腰,缩成他们视野里的一个点。
  画板重新支起来,等向南珺最后的神来之笔。他席地而坐,新鲜的颜料重新把纸张打湿。
  兴趣缺缺,绘画这件事是向南珺之蜜糖,到简风这里却成砒霜。他与向南珺并肩坐了一会,看笔刷蘸取无比相似的颜色一层一层叠加在原有的画幅上。
  琢磨不出名堂,他起身,走到向南珺视野边缘。他知绘画构图很重要,担心因自己站错位置而毁了一副好画。
  天际越来越红,像山林里失了火,烧得连天。红日触及地平线,留在视野里的部分越来越少。最后彻底消失,换上一袭漆黑夜色,又似黑水破灭了火,天上闪现的星像向南珺一样,是隐在墨里的玉。
  向南珺满意收了笔。简风闻声转过身,却发现那幅画里不仅有落日,还多了一个背影。
  “之前就觉得少了些什么,现在圆满了。”
  向南珺转身收起铺开一地的工具,简风重新搬起那块画板,近距离端详。有什么东西从他眼前掠过,像是纸片,“啪”一声有重量地摔在地上。
  他又放下画板,弯腰去捡。是一封信,淡蓝色的信封,封口的双面胶被撕开,收件人大概已经洞悉了信件内容。
  向南珺的私人物品,出于基本礼貌,他不打算拆开看,只是觉得封面上的字体和落款处的人名,都像出自男生之手。
  小少爷谁不喜欢,被男生女生表白都不奇怪。先入为主,简风站在有男生给向南珺写情书的基本立场上,望过去的神色变了变。
  向南珺将东西收好,转身撞见简风指尖捏着信,向他递过来。他低声惊呼,瞬间将信抽回:“你看到了?”
  “没有,”简风的语气很淡,“掉在地上,只是捡起来而已。这是...”
  手机在这时响起,国产机总是比向南珺的苹果信号好太多。简风看一眼来电显示,走到好远的地方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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