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不知唤了多少声,他也没数。向南珺抬他手腕看一眼时间,终于唤够了,抬眼望住他眼睛:“我同你讲件事,你今晚听完,明日就忘掉。能不能做到?”
  他要说什么,余回心里大概有数。平时不该放任他讲,此时只当自己过生日,纵容一次也无妨。
  于是应声:“好啊。我只当刚饮过忘情水,你今夜说过什么,过了零点,我统统都不会记得。”
  他向来说到做到。
  于是向南珺反过身去,同他面对着面,攀他的脖颈,又咬他耳垂:“好中意你,风哥。”
  话前忘记看表,未及说完指针便越过零点,将日期翻新的一页。
  灰姑娘尚未坐稳,南瓜马车便匆匆启动,于是落下一只玻璃舞鞋。
  余回将那只舞鞋拾起、收好。不留一个信物,日后如何同与他共度过一夜美景的灰姑娘相认。
  哪怕他从未抱有同灰姑娘相认的打算。王子不只有一位,随便哪个都是极好归宿,他不是最佳选择。
  时针未能将向南珺口中几字尽数抹去,秒针就再次转动,一圈两圈过后,竟将向南珺说过的话全部拨回,一遍又一遍,印象加深,镌刻进在他脑袋。
  他记得了。
  第一次对向南珺食言,但或许也没有那么紧要。
  两人走那条坡路下山。
  向南珺听闻过这条路的传闻,芬梨同分离,若情人携手走过,终难逃分手命运。是天公发难,无人躲过。
  他却大胆拖住余回的手,五指嵌入他指缝。两截小臂均裸露在外,再如何藏,十指交握都是既成事实。
  即便无人观赏,也想要在这寂静时分,将心中隐秘情事昭告天下。
  余回没有甩开,他亦未再提报酬来煞风景。
  未曾想过,这样的深夜,下山路上果真遇到人。女生裸露脚踝肿起好大一块,大抵突遭横祸,无法再行,只能伏于男生背上。
  以为夜间下山路不会有人经过,于是正旁若无人,互咬耳朵,讲什么亲密话,彼此耳边都飘着红。
  直至身后两人交错脚步靠近,才慌张分开,视线同向南珺两人交汇,两脸尴尬。
  向南珺举起同余回交握的手,轻声笑道:“不紧要,我们也在拍拖。”
  面上云淡风轻,直至擦肩而过,心脏才后知后觉开始打鼓。
  余回未在陌生人面前拦他,许他将原本一场梦境变为现实,他当真如同一个普通学生,同校内学长悄悄拍拖。
  后来听梁天宁同他讲,维港周四周五连续两日燃放烟火,中环加班的每一位白领都是人证。是哪位大佬手笔,至今无人认领。
  两位小弟也吵得不可开交,一位大骂另一人记错时间,周五烟火周四燃放,害他平白遭到大佬一顿痛叼;
  另一位不甘示弱,自证他接到的消息定是周四晚不会有错,大佬身边人亲口交代,点会记错。
  没所谓,反正无对证。
  有痕迹的只向南珺同余回电话里那相同的五张照片。
  慈善晚宴后近数月,珺华港市分公司终于剪彩。一时间电台纸媒争相报道,占尽风头。
  几月来向明华讲是忙碌,抽不开身,最近才传出要亲临港市的消息,约见商会话事人黎婧姗,商讨入会事宜。
  向南珺佯做不满:“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那场慈善晚宴,我去不去本就没分别。骗人一场,您信誉堪忧。”
  事实上怎会不满。无那场慈善晚宴,他不知何时才能同余回再见。
  本是商务性质的宴会最终拖家带口,变成家宴。向南珺再三推脱不掉,不情愿却也只得同黎耀文落座同一张餐桌。
  距离约定时间仅剩不到一个字,别说黎家三人,连个鬼影都睇不见。
  迟到当然不可能是黎会长习惯,分明是黎耀文作风。但黎会长这样默许放纵,向南珺当下心里就分明,珺华入港,对方还是有意设置一道门槛为难。
  等待时间里,向南珺眉头越皱越深。几次三番想要干脆离席,被向明华按下。再看父亲那张脸,依旧云淡风轻,商场人早习惯了这些。
  向南珺只好再坐下来,成身上下没一处舒服,又低下头,无聊翻看同余回之间的通讯记录。
  有过太平山上拖手拥吻,那之后向南珺同余回间的联系愈发熟络,得闲时传一条简讯查岗,是再常见不过的事。当然,都是向南珺主动传给余回。
  但余回向来都是有信必回。
  几日前,深夜零点三十分,他在床上辗转难眠,又给余回传讯,问他在做什么。
  余回同他寒暄:「都好夜喇,怎么还未睡?」
  向南珺笑着打字:「当然是挂住你喇。睡不下。」
  那边沉默住片刻,再回复过来的消息变得正经好多:「为大佬站岗。」
  随讯息传一张夜拍照片,是黎耀文的迈巴赫,旁的还有一辆超跑同样亮眼,可惜只拍入一半。向南珺觉出几分眼熟,于是任性要求余回再专门拍一张传他。
  橘粉色阿斯顿马丁,全球限量发售,manda的闺蜜就有一辆,登船那日他还亲眼见过。
  他无心再同余回逗趣,传回一条「你专心工作喇,都好耐未见你,忙完传讯给我。都是工作,切忌顾此失彼!」
  对方罕见回他个遵命的表情包,看上去有些滑稽,总之不像余回会用。
  向南珺被逗得几分开心,拨通梁天宁号码:“阿宁,之前在黎耀文条船,你不是话我manda姐妹得辆阿斯顿马丁,是什么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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