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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话 昫 (1)

  章姐办事迅速俐落,果真在当週就公布了和她一起去採访导演的人选。
  「下星期梓颐跟我一起去採访刘导,阿司留在办公室帮忙。」章姐看向骆梓颐,揉着太阳穴问:「刘导的电影全都看过了吧?」
  骆梓颐心虚,垂着头坦承:「只看过⋯⋯一半。」
  章姐搓揉太阳穴的手指动作一顿,目光变得凌厉,「採访前把刘导所有作品都给我看过。」
  「好。」
  骆梓颐把脑袋压得老低,但心底的意气昂扬压不住地沸腾而上。
  她偷看阿司一眼,做好了在阿司脸上看见不甘与愤恨的准备,但没想到阿司异常平静,感觉到她的目光后,甚至投来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嘲讽的表情。
  莫名其妙。
  骆梓颐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得罪阿司了,而且阿司表达出的厌恶极其明显,以至于她觉得自己问了大概也得不到答案。
  成功拿下出外採访的名额,骆梓颐急着想找人分享这份喜悦。午餐时间,她跑到採访组找大宝,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结果採访组的另一位实习生说,大宝午餐时间前就出去了,而且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后天就是柳馥烟老师过来开会的日子了,他前一段时间每天都要提一次,最近却安静得像忘了这回事一样。」採访组的一个女生这么对骆梓颐道。
  上週见到大宝时,他的状态就不太对,看起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骆梓颐往电梯走,想看看大宝会不会在杂志社附近的店家吃饭。
  电梯抵达一楼,骆梓颐手里问大宝他在哪里的讯息还没传出去,门一打开,大宝就站在电梯外。他手上拿着一杯冰咖啡,脸色不太好看。
  看见骆梓颐,大宝恍神。
  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雀屏中选的喜悦完全被骆梓颐拋到了脑后。她步出电梯,拉着大宝出了大楼,站在人行道上,表情凝重地问他:「大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她第二次问大宝这个问题。可能因为已经沉淀了一个週末,加上本就憋不太住心事,大宝只是稍稍犹豫,就吐露了实情。
  「⋯⋯我觉得我的作品被抄袭了。」
  闻言,骆梓颐怔了好半晌,才问:「哪篇作品?」
  「我不是说,我以前投了一篇短篇小说到《浅海暗室》过吗?就是那一篇⋯⋯」
  「确定是抄袭吗?我不是怀疑你,但这种事很讲证据的。」怕他误会,骆梓颐赶紧解释完后,又严肃地问,「是谁抄的你?」
  大宝木然望着她,似乎不打算回答。
  「大宝。」骆梓颐催促。
  大宝还是没有说话。
  「你要是不说,谁都帮不了你⋯⋯」
  「柳馥烟。」
  骆梓颐蹙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怎么突然说到柳馥烟?我是问⋯⋯」
  说着,骆梓颐的话停在了一半。
  见她似乎明白了,大宝凝视她,一字一句道:「我怀疑柳馥烟抄袭了我的作品。」
  站在大楼前的人行道,旁边的马路上不断传来车子呼啸而过的声音,骆梓颐却什么也听不到。
  脑袋里一片空白。她不断压抑从最黑暗的缝隙中蔓生而出的推测,努力不让答案衝破自我保护的那层薄膜,见到灿烂日光。
  她挣扎着否定,不放过一丝可能性地寻找别的解答,最后得出的结论却很荒谬——大宝疯了。
  大宝疯了,得妄想症了,他对柳馥烟由爱生恨,幻想她抄袭了自己的作品。
  但这个结论太脱离现实了。
  那么有另一种比较合理,但对骆梓颐来说却更加荒谬的解释⋯⋯
  「她⋯⋯抄了你?」骆梓颐感觉身体飘在空中,身体和内心都失了根,「你的意思是⋯⋯柳馥烟抄袭了你以前投稿的作品?」
  大宝轻轻点头,望着她,没有说话。
  「你⋯⋯你⋯⋯」骆梓颐结巴了几次,才顺利把话说出来,「你手上还有当时的稿子吗?」
  「嗯,我就是看到柳馥烟这次交给杂志社的新作品,觉得跟我以前写的那篇很像,所以才回家对照的。」
  「但也有可能只是题材或用词接近,才让你误会了⋯⋯」
  「我也希望是我误会了。」大宝轻笑,「但我发现⋯⋯除了剧情相似之外,有几句话几乎一字不差。」
  骆梓颐无声望着他,抿了抿唇,然后小心地说:「你能把文件传给我,也让我对照看看吗?」
  大宝点头。「我可以把我之前投稿的档案传给你看⋯⋯等柳馥烟的新作品刊登以后,你再对照看看吧。」
  虽然还对「柳馥烟抄袭」的真实性抱有怀疑,但听见大宝这么说,骆梓颐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吗?要是柳馥烟真的抄了你的作品,你想就这么算了,让杂志社刊登?」
  大宝沉默了许久,才慢慢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这种被背叛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是从未承诺过我什么的柳馥烟背叛了我吗?还是那个一厢情愿的我,该对现在的我说对不起呢?」
  大宝仰起头,骆梓颐跟随他的目光,望向《少年梦》杂志社所在的大楼。
  在正午阳光下,大楼外墙的脏污无所遁形。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宝才恍惚地说:「我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年,努力走到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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