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我……”
“我不想再听了,周延深,你以后……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暂停键按下,管事拿着手机望向江震:“江总。”
江震盘着核桃的手停住,缓缓睁开眼睛,他瞥了眼管事,站起身,踱步至书房角落边的隔断造景鱼缸旁。
水草游曳间,几尾孔雀鱼从中一晃而过。
不多时,那隐藏在浮木与低矮丛林的一群虎皮鱼忽然冒出,直直地冲向那几尾孔雀鱼,啄咬着它们的鱼鳍、鱼尾。
江震低头瞧了瞧,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还是太嫩了。”
也不知指代的是什么。
他又随口道:“吩咐照料鱼缸的佣人,日后给虎皮鱼喂食,尽量用些活饵,别尽拿些饲料。”
管事恭敬道:“是。”
听了这段音频后的江震心情也颇好,不得不说,他还是得感慨尽管谢忠平当初和他渐行渐远、分道扬镳了,但他依旧帮助了自己许多。
尤其谢时舟这枚棋子,还真是好用。
江震问:“郭亮那边,周延深是不是已经在调查了?”
管事:“江总料事如神。周延深果真去找了那财务总监,但是郭总监嘴巴非常严实,倒没吐露什么。”
“他嘴巴严实?不过是在明正捞的钱多,我也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江震不偏不倚地评判道,“他自己也知道,一旦他利用职务之便吃回扣的事儿被揭露,依他那数额,免不了要坐几年牢。”
何况当年在上边还未看重“制酒计划”时,那巨额的实验开发金,他郭亮也是出了主意,深度参与了。到时候他要是出了什么事,顺藤摸瓜的,郭亮也跑不了。
江震眺望着庄园内凋敝的枯树,沉吟片刻,道:“这样吧,你替我组个局,把周延深叫上,再给董局递个帖子,就说有要事商议,请他务必拔冗前来。周延深这小子实在缠人,我没工夫陪他折腾。给他个机会钓他上钩,再彻底了结了他。”
……
当晚,周延深家中。
落地灯只亮了一盏,客厅内昏暗一片。
大理石质地的茶几上、厚实的羊毛地毯上凌乱地铺着许多文件纸张,置于最上边的则是一张烫金邀请函,和一封信。
周延深一只手抓着一份文件瘫在沙发,另一只手的手背搭在额间,似在闭目沉思。
良久,他探身拿起那封信,盯了半晌,最后紧皱的眉头松开,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把散乱层叠的资料一张张捡起,垒在一块,装入一份牛皮文件袋内。
……
周五傍晚,冬日的落日余晖折射在高楼大厦间,落地玻璃窗明光烁亮,仿若行游于天地的一尾金鱼。
谢时舟走到地下停车场,刚准备下班,一辆宾利添越缓缓停在了面前。
副驾驶座的吴管事下车,将后座的车门拉开,躬身道:“谢特助,今晚有个饭局,江总需要您陪同。”
闻言,谢时舟看向车后座,江震已然坐在车上,手指交叠覆在膝盖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手背。
上了车,车子发动。
江震先开口道:“这些天我有点忙,也疏于对你的关心。”他语调不紧不慢,“送货的时候没出什么意外吧?”
这句话意在试探。
“我碰到了周延深。”谢时舟端正地坐在另一侧,坦诚道。
他也没刻意隐瞒,交接现场肯定不会只有当时的他们几人,江震不会全然交托信任,谁说得准他暗地里会不会又遣了几个人过去盯着。
“哦?”江震挑了下眉,略偏过头,目光在谢时舟的侧脸停留几秒,又轻飘飘移开,他问,“小舟,你对周延深的感情有多深。”
谢时舟藏在右侧的手缓缓拢紧,他垂着眼,声音微哑:“……叔叔怎么知道。”
“我想知道一件事并不算难,何况那日江董寿宴,你那副神色也已经说明了一切。”江震随口解释。
自从知道周延深就是聚合的jason时,他不是没有猜测对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归。
但那又怎么样,不管周延深再怎么折腾,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照样都会扣在江勉头上,他敢将陈年旧案放出来吗?他能吗?越翻也只是越坐实江勉的罪名。
可别忘了,只要他手中稳拿“吴永强”这张底牌,周延深根本奈何不了他。
再者,他非常清楚周延深的诸多掣肘。
谢时舟是一方面,而另一方是江河。
这些腌臜事一旦揭发,明正医药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前期他先输几个子儿都没关系,谁又知道最后鹿死谁手。
说不准还会两败俱伤,倒叫旁人捡了便宜。
江震继续道:“如果你对他用情不深,只要你进入下一段感情,什么情伤都能治愈。”他低头斜下来的目光落在白玉扳指上,口吻也像是怀念着往事,“若是你想报这个仇,叔叔也可以帮忙。”
谢时舟轻轻扯了下唇角,反问:“江总打算如何帮?周延深是你的亲侄子,血脉亲情,朋友之子,孰轻孰重,我还是拎得清的。”
他的眼底含着不可掩饰的嘲讽,仿佛已经笃定江震的答案。
车内暖气开得足,但坐在副驾驶的管事仍是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和谢时舟在江震底下共事了那么久,虽然之前听江震说谢时舟在他面前极尽伪装,当时他还有些犹疑,谢时舟这些年来一直安分守己,对江震也几乎是唯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