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哪有把话说死的道理。”
  孟礼抱着衣服一摇头。
  漫长的,寒冷又高热的,无声的,相持,路秦川逼视的目光密不透风,孟礼不肯低头。
  “你不怕,”
  路秦川轻声开口,“我让你去不了剧组?”
  “得了,”
  孟礼呆一秒,放弃一般握拳在沙发垫子上砸一下,“知道知道,您一句话我在娱乐圈寸步难行,我没想着答应李渐冶,行了吧。”
  现阶段还没有,怎么也要等到《海市口》拍完才可能有。这话不能说,先迂回战术吧。
  孟礼不再遮遮掩掩,扔开衣服往沙发上一仰闭起眼睛。
  他腰腹边上一点油画颜色,那个颜色比红色浅,比黄深,暧暧昧昧的橙红难以定义。
  路秦川觉得那个颜色大概是印在自己视网膜上。
  他,为什么不能在孟礼身上留下一些颜色?
  他想,如果把孟礼身上他碰过的地方都涂上颜色,那孟礼身上大概没一块干净皮。
  尤其身后那两个丘,太肉了,和孟礼的体脂率简直不符。
  奇怪,他身上别的地儿都很匀称,肌肉线条也是细长型居多,软组织轻薄,唯独那里,每当幢上去的时候一圈一圈地荡开,像波浪。
  它们的主人时常嘴里骂骂咧咧不肯服帖,它们两只却一颠一颠地偎过来,蹭着路秦川的鼠径韧带和髂嵴前端,撒娇一样。
  真的很娇气,稍微上手使点劲就能拧出一道一道的印子。
  就像现在,挨路秦川两巴掌,娇娇怯怯露出红色。
  不过那些印子稍纵即逝,隔夜就能消,是不是就该上颜料,都涂满。
  路秦川起身过去,手掌合在印子上抚弄。
  孟礼以为这个变泰要打屁股,靠,士可杀不可辱,蹿起来就想还手,没想到听见身后上方路秦川问:
  “你想要什么。”
  “……什么?”
  孟礼窜起身的动作定在半空。
  “不要答应李渐冶的邀约,你想要什么。”
  路秦川问。
  ?松口了?孟礼撑起身扭头想看看这个批怎么个事。
  ……没想到一扭头看见路秦川支棱的玩意儿,赶紧扭回去趴好。
  想想,想要什么?想要自由,想要路秦川当个人别老添堵,又想要路秦川快滚。
  或者,干脆想要从来没认识过路秦川。
  “加钱吧。”
  最后孟礼说。
  路秦川好像是相中他那个不忍直视的表情,故意走过去站到他脑袋边上:
  “加多少?”
  一边问一边挨在孟礼脸旁边。
  两个人签的“助理费”是按月付,孟礼稍稍提一成,数字刚说出口,一回头靠嘴边一个东西。
  不肯,打死不肯,孟礼坐起来推路秦川一把,没留力差点推个踉跄,孟礼黑着脸骂道:“滚开。”
  路秦川很惊讶:“又不是没来过,怎么了?你要加钱,总要显示你的价值。”
  那是,俩人在外面那会儿,什么没来过。除开加人,什么没加过。
  有一回弄狠了,很开,路秦川赛一只小号按磨棒进去一起襙。
  加钱的话也是孟礼自己说的,孟礼无言以对,叫路秦川滚去洗干净。路秦川跑去洗完,回来把他的脖子按在沙发靠背上。
  催吐的原理是什么,如果不用药物,那么就要靠外物刺激咽喉。
  孟礼看过什么剧来着,主角察觉反派给自己下毒,明面上吃的喝的来者不拒,暗地里扣着喉咙催吐。
  傻批破剧,真要是砒霜之类的毒素,催吐有个屁用。
  又受罪,又要命。
  最后路秦川在他耳边说:“不错,给你加钱。”
  孟礼被生理性眼泪糊满眼,恍惚间想起今天的戏。
  海市口里,陈察这个白眼狼,米罗好心收留他没想到他想撅人家,后来飞黄腾达,一边唾弃一边忍不住回海市口找米罗,一次又一次,却就是不肯在两个路口以外给米罗一个宽敞的新家。
  但是即便是这样,陈察对米罗,也比路秦川对他强。
  路秦川去洗澡,孟礼睁开眼看天花板。
  呵呵呵呵。
  想好事儿呢?和电影剧本比呢?人比命还贱,还想和电影比呢。
  后来陈察做生意惹上不该惹的仇家,米罗帮他逃跑,为了给他争取一线生机,被仇家砍死。
  再后来,陈察站稳脚跟,一手掀翻黑白两道给米罗报仇,买下海市口这块地皮,赎回祖产,周边开发楼盘、做商铺,唯独米罗家的小破屋原封不动,身家过亿的陈察搬回来,想了他一辈子。
  是不是……也挺好?
  去死吧不如,孟礼有时候忍不住想,他死了路秦川这个孙子会不会有点子悔过?
  哈哈哈哈,无所谓,孟礼不想要路秦川的悔过。
  孟礼只想让他放过自己。
  路秦川洗澡回来,估计是被伺候舒坦了,埋下脸要帮孟礼,孟礼抬手阻挡不想要:“你不老嫌我脏吗,别来。”
  路秦川抓住他的手冲他笑:“你啊,前面比后面干净。”
  ……行吧。
  出去的时候,孟礼眼前闪过很多东西,无意识地喊:川啊。
  路秦川替他擦的手停一停,空气像停滞,也像回溯,一瞬之后路秦川俯身扛起孟礼到洗手间给他洗澡。
  孟礼上一天戏,回来又闹,实在也是累,后来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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