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怎么样褚老师?”田老师胳膊夹着卷子,笑呵呵地问。
两人并排从教室出来,往办公室走。
“田老师您叫我小褚就好啦!”褚宜还没有适应“褚老师”这个称呼,“现在我还不是很熟悉工作,还是要跟您多学习。”
“没事,你慢慢来,我看你跟秦猛、李雾山也都认识了,感觉怎么样?”
褚宜低头略一思忖,答说:“秦猛性格比较外向,自来熟。但他上课容易分心,英语成绩似乎不是很好。”
田老师满意地点点头:“秦猛的英语是顾老师的心病了,他数理都还可以,就是偏科。不过他有一个优点就是听劝,你说什么他也不生气,嬉皮笑脸的,之后你可以重点关注一下他。”
褚宜虚心接受了班主任的建议,继续说:“李雾山嘛……我没跟他说过几句话,感觉是个挺内向,有点孤僻的孩子。”
听她一张和高中生差不多的脸,说李雾山是“孩子”,田老师忍不住有点想笑。他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评价:“李雾山,就是犟。”
这天接下来的时间,褚宜和三班所有的科任老师都打了照面。
语文老师姓马,是一个慈祥的小老头,不,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教师,长的慈眉善目,性格也有点老派文人的洒脱。数学老师是个姓欧阳的女老师,刚刚三十岁,一中青年教师的中坚力量,业务能力过硬,年年代表数学组出去参加学科比赛。
三班是理科班,除了班主任兼物理老师田铭,化学老师和生物老师分别是隔壁四班和九班的班主任,一个姓赵一个姓钱,正好是百家姓里前两个,刚开始的时候褚宜总会弄混,闹不清哪个是钱老师,哪个是赵老师,有一次叫错了还惹了尴尬。
跟褚宜接触最多的还是英语老师顾老师。顾老师肚子已经有些沉重了,但工作上还是一丝不苟,跟褚宜交代工作也是事无巨细。随后的几天里还让褚宜独自上了几节课练练手。
“鲁蔓就是英语课代表,很乖巧的女孩子,性格比较腼腆。”一节英语课结束,顾老师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跟褚宜介绍。
褚宜点头表示有印象。鲁蔓是上节课帮忙发卷子的女孩,梳着妹妹头,说话声音细细的。
“主动回答问题的是林菁菁,语文课代表,她的英语基础也很好。”
“于莺、关蓝,也都是英语比较拔尖的几个。”
褚宜努力地记住这几个名字,试图跟课上举手发言的几个人对上号,脑子里却突然划过一张冷冰冰的面孔。她问顾老师:“李雾山呢?他英语成绩怎么样?”
顾老师奇怪地看了褚宜一眼:“李雾山?”
“对,王主任和田老师都跟我提过这个名字,他怎么样?”褚宜解释道。
“李雾山啊,英语成绩比秦猛还差。不过我是管不了他。”顾老师摇了摇头,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走进了办公室。
顾老师不太喜欢李雾山。
其实并不难理解,没有哪个老师喜欢一个十年如一日在自己课上补觉的学生。
最开始她还意思意思把李雾山拍醒,但每次没过三分钟,最后一排角落里的那个脑袋还是会轰然倒塌,和课桌不死不休地黏在一起。一两节课也就算了,李雾山是节节课都睡不醒,这就是纯粹的态度问题。
时间久了,一整个班四五十个学生要管,顾老师也就将他放任自流了。
褚宜第一周的实习过得异常顺利,她越来越适应一中的节奏,和科任老师、班级同学都相处得不错。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熊熊燃烧的教师热情在一些“刺头儿”的消极抵抗下频频受挫。
不对,不能说“一些”。消极抵抗的,就只是李雾山而已。
“李雾山,醒醒!”第三次用手敲桌子试图震醒李雾山无果,褚宜还是决定开口喊醒他。
李雾山悠悠醒转,左手捏成拳头揉了下眼睛,双目清明后看向褚宜——新任英语老师,没有一点其他学生被老师在课堂上叫醒的惊慌。
褚宜看着李雾山淡定的样子,心头无名火起:“昨晚做贼去了?”
“没有,”李雾山轻巧地回答,“防贼去了。”
“你还贫嘴?”褚宜拿出自己高中时候老师屡试不爽的一招,“困就站起来听,站一节课!”
李雾山没反抗,沉默地站了起来。褚宜转身,继续讲课。
然而等她板书完转身,李雾山颀长的身躯整个靠在墙上,脑袋塌了下去,像藤蔓上垂下来的好大一颗瓜。
他居然站着又睡着了!
上课睡觉还算小事,毕竟据说无论什么课,李雾山都能旁若无人照睡不误,也就田老师的课上会给点面子。但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褚宜在心里翻来倒去揣度了半天:李雾山是不是真的对她有意见?
那天是周四上午,褚宜没课,田老师让她去教务处帮忙取一下三班摸底考试的卷子。她到了地方取了卷子正要走,却被教务处的小张老师喊住:“褚老师!正好,英语练习册刚到了,您顺便一起拿了吧。”
褚宜对着每本都有一厘米厚,堆起来高度都快超过她小腿的练习册,有点傻眼。
小张老师摸了摸脑袋,才意识到褚宜这小胳膊小腿的,要把这摞书端起来着实有点难度。他眼珠子一转,正巧旁边正有几个拆开了的纸箱,于是快手快脚地将捆起来的练习册都搬到纸箱子里,建议褚宜:“要不你抱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