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应与峥有时候都分不清那股无形的压迫感是因为血脉压制,还是因为她骨子里的某些东西。
  迎上她的视线,忐忑地咽了下口水,他都做好了被她捶一拳的准备。
  结果她只是说:“所以你把嘴闭死,别把饭喷我碗里。”
  然后垂下眼眸,继续吃饭。整个过程又淡又丧,好似一坨乌云经过,但也仅仅是经过。
  赵予溪飞快抽了两张纸巾,低头吐掉嘴里的东西,堆在碗边:“这家厨子的水平好像有点不稳定。”
  在好吃和好难吃之间反复横跳。
  应湉:“嗯,下次不来了。”
  赵予溪绷了下嘴角,那倒也不必,有两道菜还挺好吃的。
  “唉,哥哥姐姐们,有没有什么来钱快的方法。”黄泽类刷了会儿手机,突然发问。他想买一套游戏装备,但有点小贵,生活费不太够。
  赵予溪捏着勺子戳了戳碗里的布丁:“来钱快的要么伤脑、要么伤身、要么坐牢。”
  说着,她吃了一口布丁,“你选一个吧。”
  “……”黄泽类抿唇,能给个机会选第四种吗?
  听见这话,应与峥插了一句:“跟我一块儿跑外卖去呗。”
  瞥见对面应湉在剥虾,他实在看不下去她剥虾的手法,拿走她的碗。
  施漾瞥他一眼,又看向应湉,语气调侃:“你们家贫富差距这么大啊?”
  应湉眉心一跳。
  他今天怎么回事,这么不安分。转念一想,不对,他什么时候安分过。
  应与峥摇摇头,很有自知之明:“我这地位,跟我姐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刚不说了吗,她娇贵得很,我能喘气就行。”
  施漾没忍住笑了声。
  笑声低低沉沉,包裹着他的气息,钻进应湉的耳朵里。明明周围吃饭的人挺多,声音也嘈杂,她却能精准地捕捉到他的声音。
  想起舒纭之前提到过的“鸡尾酒会效应”,大概是说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人的谈话中,会忽略掉背景中其他的噪音,好像是一种听觉选择能力。
  这意思不就是她的听觉自动选择了他吗?
  心底无端滋生出一股难得的烦闷,又泛着细微的痒。她看到应与峥剥的虾,忍不住蹙眉:“剥的什么玩意儿。”
  “除了咱爸,也就我给你剥虾了,你忍忍吧。”应与峥说。
  黄泽类伸手拿纸,顺便抻着脖子看了眼:“这种活儿让施漾来,他剥虾高手,剥的虾巨甜。”
  最后俩字儿拖着调子,从他夸张的表情就能看出来有多好吃。但应与峥一脸嫌弃,手上动作没停,嘴上说着:“不是哥们儿,你暗恋他啊?”
  还巨甜。
  嘴上嫌弃,手上把碗推给了施漾。剥得他手酸,有个人接这事儿他高兴还来不及。
  施漾自然接下这活,戴上一次性手套,慢条斯理地给应湉剥虾。
  应湉眼看着这碗虾推来推去推到了施漾那儿,欲言又止,最后决定闭嘴。
  “如果这个世界上施漾只剩下最后一个信徒。”黄泽类伸手戳了戳自己,眼神坚定,还带了几分得意,“那就是我。”
  施漾轻哼一声,笑道:“少来,谁家信徒到处造谣。”
  “我什——”
  话没说完,黄泽类突然想起来,扭过头对对面两个人说,“诶我跟你们说,别看他人模狗样的,看起来像个会欺骗小姑娘的渣男,实际上他暑假那会儿——呕——”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拿着他的筷子,夹了一大坨肉塞他嘴里。筷子都快戳到他嗓子眼了,差点呕出来。
  目睹这一幕,应湉的视线挪到罪魁祸首那儿。
  “吃饭的时候说话对胃不好。”施漾放下筷子,义正词严,却难掩慌乱动作中的欲盖弥彰,被应湉看在眼里。
  啊?黄泽类懵了,他都这样说了十几年的话……这肉真好吃。
  施漾把剥好的虾放在应湉面前,她道了声谢,半天没动筷子,无端觉得这玩意儿烫手又烫嘴。
  偏偏施漾就这样从容地盯着她。
  直到实在受不了斜对面直勾勾的视线,应湉表面云淡风轻,实则硬着头皮,吃了一口。
  嗯,不愧是甜虾,是挺甜的。
  -
  原本吃完这顿饭就该散了,结果应与峥说去搓一杆的时候,施漾散漫地拒绝了。
  他说打什么台球啊刚吃完饭,出去走几步吹会儿风。
  于是应湉和赵予溪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三个人站在玻璃栏杆跟前等着。
  刚才的饭钱是施漾付的,应湉以为他们在这儿等着是为了这事儿,让应与峥给他,她回头再把她和赵予溪那份转他。
  应与峥扯了扯嘴角:“我真的能收到这笔钱吗?”
  “我是什么周扒皮吗?”应湉简直无语,挽着赵予溪往前走。
  商场里里外外都是人群,尤其四个馆中间的广场,有几个快闪店。街对面的店铺点着灯,烟火气浓厚。
  挂在树上的灯流光溢彩,很像往下坠的烟花。连绵的街灯一眼望不到尽头,同车灯相连,晕开深深浅浅的光晕。
  没说要一块儿,应湉和赵予溪走在前面没管他们,他们仨走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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