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没什么。”四伯突然打断牧海英的话,极具威严的横去一眼,“不过只是闲聊,你还没到,我们也不好提前开始。”
“有什么不好直接说的?”牧海英哂然,“四伯,您未免忧虑过多。”
“牧海英!你少说两句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下一刻,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呼——
“二爷!!二爷你醒醒啊!!”
“快叫救护车!快啊——!!”
牧霄夺心脏猛然一沉,面容肃冷,快步走去,四伯和牧海英加紧步伐追上他。
看见家主到来,层层叠叠的人群纷纷向两侧散开。
中央的空地,消防员正跪地为牧老二爷进行心肺复苏。姑姑在一旁哭天抢地,凄声呼唤二爷。老人家倒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磕在后脑的青砖隐隐有血迹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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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经过医生竭力救治,牧老二爷最终还是因脑溢血及后脑触地抢救无效,于当日午后三时离世。
牧海英寸步不离的守候在抢救室外,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晴天霹雳,一时间大脑空白。
她担心的事正在以最糟糕的方式呈现在她面前,一切的缘由竟是她处心积虑筹备的三方会审。
先是祠堂被烧,后有牧老二爷去世,她因此沦为众矢之的,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不会受到半句指责!
她恨不得杀了牧霄夺。
未久,牧老二爷的亲属赶到医院,老伴守在二爷的遗体前痛哭,凄声道:“明明早上离开的时候还是好端端的,怎么才过了半天……人就变成了这样!”
接到通知后,二爷的儿子和孙子孙女也匆匆到场。他们从四伯口中得知此事的完整经过,纷纷将矛头对准一旁的牧海英,要她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牧老二爷的后事由牧霄夺一手处理,他虽没有多么歉疚,但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他的人生中很少出现意外,牧老二爷的死却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出于老人儿女的想法以及祠堂被烧残留的后患,牧老二爷的后事一切从简。葬礼初步定于明日清晨,置办殡葬的手续颇为繁琐。为此,牧霄夺不得不取消航班,将返回云川的日程推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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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牧霄夺独自一人回到牧家祠堂。
火灭了,昔日辉煌的宗祠彻底沦为无人踏足的废墟。百年建筑毁于一旦,裹挟烧焦气味的风无情刮过脸庞,带来刺骨的痛冷。
消防队用了十几吨水才将这场滔天大火彻底扑灭,行走在废墟上方,仿佛踩进泥地。
月光静谧无声,冰冷银光映照此间碎瓦颓垣。
这座承载着牧霄夺不堪回首的童年和惨痛回忆的祠堂已然面目全非,露出狰狞内里。历代家主的灵位早已不见踪影,埋藏在断壁残桓之下、抑或葬于火海,无从找寻。
身为家主,火烧祠堂。
牧霄夺看似沉稳,却有种离经叛道在骨子里。
他无不恶劣的想:如果祖父还活着世上,看到这一切,他的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会不会觉得自己看走眼,后悔选他成为家主。
倒塌的银杏树将正堂一劈为二,昏昧的角落,那把象征着权利和地位的家主椅竟依旧沉默的伫立原地。
它的忠心显然引起了牧霄夺的注意,高挺身形行走于半明半昧的光影中,阴影自下而上漫浸了那把家主椅。
看来,它也未能在这场大火中幸免,通体已被烧成炭黑。
牧霄夺轻踢了下椅腿,仿佛折断了它的最后一根稻草,残喘待终的家主椅瞬间支离破碎,在他身前化作一堆齑粉。
踩在脚下的,是原本放置在银杏树树荫的棋桌,四分五裂,纵横依旧可见。
十九道经纬,三百六十一目。
这次,是他胜半子。
第80章
云川。
正月初八, 盛愿与洪珠仪动身前往伦敦。
窗外街景飞掠,新年的影子还未褪去,纯洁雪色掩映一片花红柳绿。
谢昀单手扶着方向盘, 百无聊赖之际瞟了眼后视镜。盛愿靠窗坐, 低低的半垂眼帘,困得东倒西歪,被身旁的洪珠仪扶着头按在自己肩上。
“困了?”谢昀短促轻笑,“昨晚熬夜了?”
盛愿眨了眨眼, 闷闷的“嗯”一声。
昨夜,#牧氏祠堂被烧#词条登顶热搜, 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似乎任何稀松平常的事但凡沾染“牧”姓都不会安生。
众人对此议论纷纷,不光有大批香港媒体争先恐后围堵牧氏祖宅,国内的媒体也在大肆报道, 舆论态势一发不可收拾。
盛愿抱着平板刷了一整晚新闻, 到底没想通。牧霄夺和他通电话时,单单对此事一笔带过,只说他明天要处理牧老二爷的葬礼, 最早一架飞机抵达云川的时间和盛愿的跨国航班起飞时间相错, 没办法去机场送他。
盛愿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泪眼朦胧的说:“谢昀哥哥, 谢谢你今天来送我们。”
“没事,我最喜欢出外勤的工作。”谢昀乐得轻松,“而且都是先生的吩咐, 他说你的车技还需要练一练, 独自上路有点危险。”
盛愿赧然,百转千回的说:“也没……那么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