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这话说的柳樱语塞,目光顺着美人姐姐的视线,看向这些衣着华美的王公贵族,她们没有一个人为此出言惋惜,好似无事发生般饮酒作乐,何等的冷漠啊。
一时之间柳樱亦没了干饭的食欲。
夜深时,这场丰盛而虚假的宴会结束。
西苑主殿内室里寂静无声,岑栖有些乏困的依靠软枕,抬手撑在额旁,甚至没有心思看书,闭目养神。
柳樱盘坐在一旁捶腿,动作安静的很。
半晌,岑栖稍稍酒醒,抬眸看向身侧女孩沉闷面容,柔和出声:“还在想刚才的事?”
“嗯。”柳樱点头,兴致厌厌的应。
“你是想不明白还是不理解?”
“既不明白也不理解。”
柳樱偏头看向昏黄灯火下素衣内裳的美人姐姐出声:“我不明白女帝为什么要纵容包庇惠王?”
“因为惠王是先帝的血脉,而圣上的帝位是从先帝手中得来,所以必须要安抚厚待先帝血脉,否则会落得狼藉名声。”岑栖探手示意女孩停下动作,转而让她坐在身旁,指腹落在她抿紧的唇角,“你这样苦着脸不好看,还是笑笑更讨喜。”
柳樱很是配合勾了勾嘴角,而后迅速撇嘴,低落说:“可这样厚待惠王并不会让她学好,反而会让她越来越坏,女帝难道不清楚吗?”
过分纵容的溺爱就是谋杀啊!
岑栖温凉指腹触及女孩轻盈暖玉般的面容,眸间显露意外道:“你的意思是圣上故意教坏惠王不成?”
“嗯,我觉得惠王一定会越来越坏。”
“你好大的胆子,光凭这句话就能掉脑袋。”
柳樱嗫嚅的应:“明明是惠王醉酒挑事,女帝这样偏袒一点都不圣明,姐姐,难道也觉得我说错了吗?”
岑栖一时无声,视线迎上女孩探究目光,指腹轻触她如琉璃般透亮光彩的眼眸,微叹道:“明明有时候呆傻的让人担心,可有时候却又聪慧的洞若观火,某种程度而言真是可怕。”
如此轻易的看穿一个人的善恶,连岑栖都有些防不胜防。
“谁,可怕?”柳樱满头雾水不解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大智若愚似乎很适合你。”岑栖收敛心思,略带打趣的说着。
圣上想要维护即位的正统,自然需要表现偏袒先帝血脉。
岑昭月的放纵,确实是圣上有意纵容的结果。
柳樱闻声,并未理解深意,面露欢喜的应:“所以姐姐也觉得我说对了吧。”
“并不全对,比如那宫人的死,其实决定作用的是圣上,惠王不过是引子罢了。”
“啊,姐姐的意思是女帝要宫人死?”
岑栖以手撑着额旁,缓解饮酒晕眩的不适,缓和道:“圣上从来不在节日处死犯人,可今夜却一反常态,可见怒火旺盛,宫人不过是替惠王挡了刀而已。”
如果岑栖没有猜错,圣上应该已经对亲王升起杀心,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不太平。
柳樱坐在一旁心间有些不寒而栗,诧异出声:“姐姐,女帝那么生气都能忍着不动惠王,这感觉怪瘆得慌。”
岑栖看向女孩眼眸里的不安,掌心捧住她侧脸,安抚出声:“你在害怕什么?”
“我感觉女帝的心思太过复杂阴森,好像很危险。”
表面温和宽善,实则杀心暗涌,这种人最可怕了!
“是啊,圣上最擅长隐忍,从不会在不确定的时局暴露半分真实意图,当年的先帝亦没有察觉到她的隐忍。”
柳樱还是第一次听美人姐姐提及先帝,好奇问:“先帝是姐姐的母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岑栖神情平静的闭眸,脑间模糊浮现些许画面,蹙眉的醒来应:“我其实并不了解先帝,不过先帝开疆扩土功绩卓著,所以非常自信,甚至于有些自傲。”
“真奇怪,这么厉害的先帝,当年怎么会没留遗诏呢?”柳樱心想难道这就是百密一疏嘛。
“我让你不许再提禁忌之事,怎么又忘了?”岑栖指腹弹了下女孩额前说教。
柳樱吃疼的回神,掌心揉着额前卖乖应:“刚才不小心的说出心声,姐姐就装没听见吧。”
岑栖无奈瞧着女孩拙劣的装糊涂,只得应:“夜深了,睡吧”
“嗯。”柳樱见美人姐姐放自己一马,当即手脚勤快的很。
夜色深处,明月高悬,宫殿各处陷于昏暗,好似窟窿山岭般死寂无声。
而惠王醉酒胡言一事,很快就传遍都城贵族耳间,犹如潮浪般翻涌不停。
朝臣贵族们都在担心女帝会另有动作,一时之间连皇亲贵胄都不与惠王来往,以免遭受牵连。
而惠王酒醒时,亦察觉自己犯了大忌,便惴惴不安的欲向长姐熙亲王求助。
“惠王,熙亲王如今正休息,不便见客,请回吧。”熙亲王的管家趾高气昂的说着,随即命人关上府门。
“好一个狗腿子,竟敢如此羞辱本王!”惠王遭受闭门羹,止不住气恼的骂道。
随行的仆人出声:“主子,熙亲王这分明是怕被牵连闭门不见。”
惠王闻声,顿时面如死灰,腿软的险些翻不上马,齿间喃喃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