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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 第12节

  “肯定!”秦棠猝尔伸出根食指咋呼:“肯定是那个恶毒的女人!”
  李聪被她醉酒胡言吵得受不了,把她乱嚷嚷的嘴捂了,认真回头跟靳邵商量:“她妈是不出去了?操,不然把她扔门口过夜算了。”
  吱嘎——
  铁门溘然从里打开。
  “嗷!”
  在未瞧清门边探出来的脸的瞬刻,李聪吃痛叫着甩手后退,碰到靳邵臂膀堪堪站稳,被狠狠咬下的虎口还在火辣辣的疼痛中,又吹又甩,痛出眼泪来:“靠靠靠靠……靳邵!我他妈真服了!!我不管了,下回让她睡大街去!没得商量!”
  他激愤昂扬地吼完,靳邵半点表情没给,一双幽亮瞳孔凝瞩不转对着前边,跟着转头,女孩穿深黑格子睡衣,披搭外套,背逆光亮,孤身单薄站门口。
  “黎也?你住在秦棠家啊?”
  黎也看过去,掠过问话的李聪,看到他挨着的,环臂懒撒站不直的那个,眼底凝成种空茫的清寂,后被秦棠推了一把:“你!锁我干什么!”
  闻到扑面酒气,黎也掩了掩鼻,讥笑:“你一个高中生,喝酒喝到这么晚回家,就该庆幸是我来给你开门吧。”
  秦棠哑口,脸跟着眼圈涨红一倍,欲泄愤又无可辩驳,反唇相稽:“哼,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整天就知道摆张臭脸,欠你百八十万似的……”进门前她回眼看靳邵,还憋了把泪。
  黎也冷着眼,懒得搭理她。开学前她就经常过些俾昼作夜的日子,哪天早归,哪天晚归,黎也算不准,每当她晚上出去,家里就会留门,她是个不长心的,黎也习惯起夜时都去检查反锁好没。
  刚半夜起来还以为又漏锁,紧上没多久,她就回来把门拍得震响。
  想到这,黎也侧头看了下隔壁,被这动静侵扰后依旧门扉紧闭,鼻腔哼出气音,转身看,秦棠扶着墙蔫不唧晃进自己房里。
  “行啊,那女的平时脾气躁得谁来了都不管用,你俩别是亲姐妹。”李聪扒在门框上笑。
  “表的。”黎也扭头,靳邵那只有擦伤的臂轻轻环着,屋里的光亮相映,显眼一块艳红,“摔了?”
  两人都怔忡了下,李聪循着看见靳邵手上伤口,扒门的手一拍他肩,弯腰捧腹:“他让秦棠蹭得车都翻了哈哈哈哈……”
  靳邵向侧挪一步,李聪凹的妖娆姿势不稳,猛不丁踉跄,无辜睖睁,还反被睨了眼。
  “挺激烈。”她笑那么仨字,尾音翘得高高的。
  第13章
  场景静了一霎,李聪发出一阵分贝上涨的大笑,被靳邵抬脚就踹,接着装模作样地贴墙叫疼。
  黎也进了屋,将门敞开,没说话,默认是叫他们等的意思,一分钟左右出来,伸手把东西递给靳邵:“药水之类的没有,创可贴凑合给你找了两片。”
  她话说完,创可贴让李聪扯走了,“人美心善呐!”
  “也不是。”黎也悠悠歪一眼靳邵,笑:“圣母心泛滥了吧。”
  “噗哈哈哈哈哈……”李聪搭着靳邵肩膀笑得抬不起头,马上就挨了一脚。
  靳邵眉峰稍扬,目不偏移从李聪手里扯回来两片,“行,谢你圣母心。”在手中摩挲,盯她稍许,插兜偏身,叫下李聪,没骨头似的弓着脊梁迈步走。
  李聪没缓过笑,多看了黎也两眼,朝廊道诶诶两声,仓皇跟过去了。
  顶上的灯泡已经不会再呲呲响,人走之后,整条道都陷入森森的黝黯,邈远地,下楼梯的回音渐隐。
  黎也敛回眼,平静带上了门。
  -
  酩酊大醉之后,秦棠第二天压根起不来。
  陈兰静赶早做好三人份的水煮面,前后叫了她三次没回应,等到黎也洗漱完都上饭桌了,陈兰静终于忍不了去拍门大骂:“你要不要上学啊?诶!几点了!你死里边儿了?!!”
  要不说亲妈呢,俩人拍门吼人都一个气势。陈兰静这边拍不应,来问黎也:“她昨天几点回来的?”
  “不知道。”
  “个死丫头。”
  陈兰静放弃拍门后走出去一趟,在楼道里贴满的疏通管道、家电维修、低价.开锁广告里转了圈,撕下几张,回来到阳台打电话,播了好些个要挑最便宜的。
  价格都差不了多少,她刺刺不休的话费都能凑个差价了,黎也吃完去洗碗,她还在讨价还价,现在已经进阶到想找个上门拆锁的了。出门前跟她打招呼说自己先走,也没个回应。
  南方天气阴晴不定,出来就顶一头厚云,以备不时之需,路过小超市,黎也斟酌进去。她单手骑车还成,全面一点,雨衣雨伞挑了后者。
  mp3连夜充了电,黎也的歌单不多,以前常删常下,腻了就换,用她爸的电脑插u盘操作,现在没那条件,几十首歌反反复复耳朵起茧,有些腻到出来个前调脑子里能哼完一首的,就掏出来跳歌。
  早读七点开始,她上走廊这会儿都六点五十多了,跳完歌抬头一看,五班门口围了不少外班学生,黎也停脚,摘了只耳机。
  前后门都堆了人,翘足引领探向里边,无人进去,散言碎语里捡出几个名字。
  黎也淡然置之,耳机塞回,跨大步,带起连廊风,进门时被蹭了下,相继的人看到她,你拍我我拍你,交耳低呼,散出一条过路道。
  背后是乌泱泱一众簇拥,黎也站在门口,瞧见自己被占据的座位,两条短裙下的细腿交叠搭在她桌上轻晃,手里翻着她记的错题集,跟她来的几个女生在旁围趴着观看。
  五班的男生掀风鼓浪造势起哄,简余曼将本子一甩,露出精心妆饰的脸,遥看座位主人走过来也没想把脚放下去,双手交叉胸前,勾唇昂起下巴,“黎也?”她咬着这两个字,啧了声评价:“好难听的名字。”
  “你没跟你表妹一起来吗?”
  黎也停在桌前,扯下两只耳机,摞一团就塞进口袋,低身把错题集捡起来,甩在秦棠桌上,横眼向简余曼,面上看不出什么波浪起伏。
  “这怎么光看我不说话,不能是我打听错了吧,她不是你表妹吗?”
  黎也转头看黑板墙上的挂钟,“剩七分钟早读。”再斜过脑袋,“要找茬,还是要找茬?”
  这气势激得周围人兴致更甚,几个男生带头相互搡推,鼓掌哄闹,大多女生却都在简余曼放下脚站直身时被吓住了。
  两人身高相差无几,面对面距离半米不足,火花相然的对峙意味更浓,简余曼等着,见她没半分退避的意思,笑出了声。
  “就是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跟你妹一样招人厌。”
  “你是招不了她,所以来招我了?”
  简余曼微歪头,没讲话。
  “赶早过来,还挺迫不及待。你有种怎么不找她去?我跟她关系还没好到有什么事都替她扛的地步,更没闲工夫跟你撕逼。”她说完,脱下包,拎着往桌上轻放,眼神冷肃,沉了两个字:“让开。”
  简余曼皮笑肉不笑,手撑后桌,屁股坐上去,脚抬高,鞋底踩在前桌,碰到黎也堆叠起小山丘的书,堪堪倒下去几本,支着力弓腰,摞一叠在手里,“好学生呀,开学没两天,书就垒得比别人都高了。”
  本本翻开一两页,看一本,就往地上丢一本,和她一块儿来的也学着在桌上抽书,整洁桌面片时变得乌七八糟。
  “再扔一个。”
  最后一本拎在她指间欲往下坠的书悬空顿住,朝黎也看,两只脚旋即一空,随之爆发声砰然震荡,她用来垫脚的桌子被猛烈一踹,推蹭过对桌,不堪受力地向一边滑开至少一米,然后,轰然倒塌,木板桌盖掀翻,桌上桌里,东西散布一地,基本给报废了。
  黎也脚落到地上,补全上句:“试试。”
  在场所有人,班里班外,悉数屏声敛息,离得近的男生被那张桌子惊退几步,女生们捂嘴瞪眼,六点多就炒起来的高昂气氛,在这一刻寂若死灰,清楚简余曼脾气的都替黎也捏了把汗,吓得捂眼的忍不住在指缝里觑看。
  可以见得,简余曼实打实懵了一下,面部肌肉抽动着几丝隐晦的,蕴含怒意的笑,手里最后一本,啪一下,扔了,再直盯盯看着黎也,踩下地,酝酿对她伸出一巴掌悬空。
  气氛再燃,外班扒在门口、窗边的个个伸脖子亮眼睛,谁大喊一声“老师来了”,接连都在喊这句,学生们即刻如鸟兽散,不死心往五班里探八卦眼。
  “搞什么搞什么?造反呢!”
  “你!几班的!窗户都要让你扒下来了!怎么的家里钱多上赶着给学校搞装修?”
  “还有你们!都堵在这干嘛?!不上课了是不是!”
  “还不走?不走我一个个喊班主任来抓!”马淮波抱着教案飞驰到五班门口挥舞教鞭,轰得一群人都逃难似各回各班。
  预备铃在广播里卡了下,沙沙的爆音迸出来。简余曼那巴掌收了回去,一等人活络两下脖子,走前在黎也肩上重力拍了拍,她一口气涌到眼眶至充血,回身,伸手,没抓住简余曼。
  前门马淮波冲进来,亟亟高喊黎也:“你干什么呢?!”
  那瞬间她有些耳鸣,手脱力垂下腰侧,余光里一行人大摇大摆从后门离开,全程没有被叫止。
  黎也沉静望向马淮波,他高声吩咐完学生背书,原本指着她的教鞭又放下去了,“东西收拾好,来办公室!”随后放下教案,先出了教室。
  她瞥向周遭,朝后探的脑袋即时陆续正回,蝇子似的交头接耳,装作翻书。满地狼籍她没管,踢开条路自后门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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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刚开学,黎也第二次来办公室,马淮波最先不信她会闹事,问完事情原委,她只认造了个动静,他低头陷入默虑。
  “你怎么就招上她了?”
  “这话该问她。”
  “……那刚才那架势,我不来,你还要跟她打起来不成?”
  黎也低头,没否认。
  她做过最坏的打算,无非你死我活。
  可她看上去又是一副独来独往不参与纷争的样子,马淮波是这样觉得,她不像一点就炸的,教她退一步海阔天空,她不答话,教她离那种人远些,她说自己从没主动招惹。
  马淮波憋闷到心头,又别开脸泄了气儿,无力叱咄,下了最后通牒:“写篇检讨,去罚跑十圈,你选一样。”
  “那她呢?”
  “谁?”
  黎也想了想从别人口中听到过的名字:“简余曼。”
  马淮波没立时接话,挪着椅子转过一边,沉哼一口气,神情凝重,“我不是她班主任,事情我只管转达过去。我看你交个检讨上来就行,别的也就算了……”
  “那我跑圈。”
  马淮波错愕抬头看她。
  黎也动动唇,还想说什么,没说出口,脚尖一转,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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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里散乱的书籍飞了不少在人桌底,大家默默用脚踢,用手丢,将书拥挤在后墙那块区域。
  秦棠从后门进教室,早读正过渡完假模假样的伪饰阶段,老马不在,都开始顶头造反,看小说,玩手机,啃早餐,站起来打闹,空中有什么东西被争抢得飞来飞去。
  嚣杂里无人注意她张着嘴踏进来,靳邵的桌空着,她靠抵他桌边,逮了前边男生,指着一地几至拦了后门进路的糟乱问情况。
  男生笑她来的太晚,吃屎都赶不上热乎,被揍一下就乖了,耸肩说:“托你的福,她被找事儿了。”
  “怎么还怪到我头上?”
  “黎也不是你表姐?来找她事儿的是简余曼,你老招那姐,可不就讨债来了。”
  秦棠脑子宕机,倏地站直了,“不是,我招的,她找黎也?有病吧?”抓了把头发,抬头指地上:“黎也人呢现在。”
  “老马叫走了。”
  “简余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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