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本以为自己在那场战斗中吸入了毒气,可是现在看来,自己似乎只是突然染上了一种很严重的呼吸道疾病。
  瓶瓶罐罐的药物吃了不少,可她的病情却一点没见起色。早上勉强降下来的体温,不到中午便再次升高。她的脑门烫得离谱,额上的湿毛巾几乎十分钟就会彻底干燥。
  更严重的是她的嗓子,如同被人烙在烧红的铁板上一样剧痛,连不间断的喝水也无法缓解丝毫。她差不多失了声,费尽力气也只能从肿胀的喉咙里发出一些嘶哑的气声。
  那个名为犸提尼的粉头发少年,在她高烧的这段时间里,事必躬亲地照顾着她。做饭、打扫卫生、买药、为她更换额头的湿毛巾,甚至在深夜里听到秦山的咳嗽,他都会立刻起身,将水杯递至秦山的唇边。
  最开始秦山还担心这家伙的目的是她从竞技场赢来的奖金,可是当犸提尼一遍又一遍的督促她吃药、量体温后,秦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真的很奇怪,他为什么要这样照顾自己?
  如果是为了报答那晚的庇护之恩,他根本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
  听到声音,犸提尼转过头来,笑着将纸笔塞进秦山的手里。
  “别用嗓子了,想说什么你就写下来吧。”
  为什么他的笑容那样真诚,那样纯良,那样——毫无破绽?
  怎么可能会有人无私到这种程度?
  秦山捏着铅笔,慢慢地写。
  「一直呆在我这里,没关系吗?」
  “啊,我跟家里人说过了,所以没关系的啦。”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被锡纸包裹的糖果,递给秦山:“这个是润喉糖,试一下?”
  「你那天被追杀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是父亲的仇人啦,不过现在已经被解决掉了哦。”他捂着嘴偷偷笑,“生病的人居然还在担心别人耶……”
  「……你不怕被我传染吗,这种病,如果我一直好不起来怎么办?」
  犸提尼看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旋即站起身来,轻快地跳了几下。
  “怎么可能好不起来?别这么低落!何况我们已经接触一周啦,我还是健康地要命耶!姐姐你真的是……晚上想吃什么?”
  啊,他好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
  秦山的铅笔险些划破了纸张。
  「没什么胃口,随便做就好,麻烦你了。」
  看着秦山老老实实剥开糖纸,将润喉糖放进嘴巴里的样子,犸提尼带着笑意的眼神暗了暗。
  “别说这种话,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啦。”
  “姐姐你可以一直,依赖我哦……”
  又过了几天,秦山才彻底退了烧。然而她的嗓子还是没好,不仅咳嗽没断过,声音还嘶哑地像个老巫婆。
  好在倒是可以勉强说人话了。
  她忙不迭地拨通了康珀特的电话虫。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打过去。
  “哈喽,康珀特。”
  电话那头迟疑了片刻。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有我的私人电话虫?”
  秦山委屈道:“我是秦山啦,虽然不想承认,但我是那条长着羽毛的蛇……这么说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是你……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生病的秦山总会莫名其妙地脆弱,一提起这个她就更是想哭,眼泪巴巴地攥着话筒,把最近打竞技又生病的事情全部倾诉出来,说到最后她的嗓子几乎冒起烟来。
  “……现在勉强好了一点,能说话啦。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能不能让我听听你二弟的声音呀,我还挺想他的……”
  电话那头的康珀特似乎笑了一下,沉默许久,她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我问他了,他不太想理你呢。”
  秦山顿时哀怨不已:“怎么这样——卡塔库栗!你能听到吧?我说你……咳咳咳!!”
  因嗓音拔得过高,她又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姐姐?”
  秦山悚然一惊,回过头去才发现犸提尼已经站在门口。
  他不是有事出门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犸提尼的视线越过秦山,盯着那只电话虫。
  “你在和谁打电话?”
  秦山羞涩一笑,故意让电话那头也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是我的老公,还有他的大姐。”
  犸提尼的表情似乎顿了一下。
  但很快,他又露出了平日那副单纯的笑容。然而秦山却下意识哆嗦一下,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这小子有点不太对劲?感觉有一点阴恻恻的……
  犸提尼慢慢靠过来,目光一动不动地凝聚在电话虫上。
  “原来姐姐已经结婚了吗?好意外,我以为你还没到结婚的年纪。”
  这个氛围怎么有点奇怪……
  秦山道了句再见,连忙挂断了电话。
  犸提尼这才把视线移回到她身上。
  “确实啦,我还没满十八岁,不过那家伙是我一直在追求的人啦,早晚有一天我会拿下他的——话说,我早就觉得很奇怪了。为什么你要一直叫我姐姐?我感觉咱俩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吧……”
  “姐姐就是姐姐,和年纪无关。打了这么久电话,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他慢条斯理地拎起水壶,给她的杯子里添了些温水。
  “所以说,那人只是姐姐目前感兴趣的对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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