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应该是空。
  五条悟瞥了眼更加聚精会神，身体不由得往前倾的空，这么想。
  虚空传来的是空的声音，正在劝诱芙宁娜坦陈心中的秘密，以求一刻的放松。
  五百年来这么辛苦，也该休憩片刻了吧就像她在台上所说，只将秘密分享给异世旅人，问题应该不大。
  她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坚持太久，精神几近崩溃的边缘。
  家入硝子看到芙宁娜脸上的神情略有松动，不自觉地直了直身子，开始期待她即将说出口的话。
  舞台上的芙宁娜深呼吸一口，嘴角扬起一如既往的弧度
  没什么可倾诉的，我可是神明芙宁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到最后还是坚信镜中人的诺言，选择保守自己的秘密。
  失败了啊
  五条悟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靠在椅背，喃喃道。
  那名旅行者想要从芙宁娜这边获得破除预言方法的打算破灭了。
  不过在他看来，是预料之中的事，芙宁娜几百年的生活已经展现在他们眼前，从中已经得知，芙宁娜所知的最大秘密就是伪装水神，她不会知道更多。
  但剧目开始时登场的镜中人就不一定。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五条悟重新将视线转移到舞台上。
  不得不说，芙宁娜的坚持超乎了他的想像。
  五百年，几乎是从安土桃山时期到现代的时间。
  以人类之躯，无时无刻维持着人民理想中的神明形象，并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所带来的痛苦绝对比他十几年来六眼所带来的，被迫无休止地接受周围庞大的资讯的副作用要多得多。
  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强者。
  其精神的坚韧不拔让他意识到，人的强大其实不止于武力上的体现，芙宁娜只是一个身负诅咒的脆弱人类，为了守护一个国家与人民所做的壮举，极大地拓宽了他心中原本的强弱概念。
  精神强度上的坚韧，也是强大的一种体现。
  伴随着芙宁娜让旅行者见证的话语，舞台落下了帷幕。
  眨眼之间，旅行者与高专三人回到了现实，时间似乎并没过去多久，一切皆如他们进入芙宁娜内心世界之前的样子。
  除了黯淡下来的谕示机。
  还有愁眉不展的那维莱特与尤里卡。
  他们似乎也经历了什么，那维莱特身上还隐隐散发出少见的愠怒，尤里卡脸上似是有未擦干的泪痕。
  然而现在不是细究的时候，重新拿回自己的权能，那维莱特已经有了对付鲸鱼的方法，不过外面似乎因为鲸鱼的现身，海平面在不断上涨，海水的翻涌声势浩大，同时也在不断地侵入歌剧院内，由此看来，外面形势十分严峻。
  他们决定兵分几路，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与娜维娅他们一起到外面进行救援，那维莱特则和旅行者一起去讨伐名为吞天之鲸的星海怪物。
  我也和你们一起。五条悟开口。
  那维莱特定定端详白发的少年片刻，似是确认他的实力，随后点头。
  夏油杰的术式十分方便，他召唤出咒灵，搭载着其他人，在娜维娅的指引下离开了歌剧院。最终，舞台上只留下尤里卡一人。
  已然清楚枫丹人再也不会溶解，她没有答应其他人的邀请，而是选择留在原地。
  芙宁娜仍然坐在上方的席位上，冲入歌剧院的海水没过尤里卡的小腿。
  水里的阻力很大，艰难地抬腿迈出几步后，她干脆发动术式，再次把自己转化成纯水精灵。
  海水不断上涨，簇拥着水里的尤里卡，仿佛进献一般，将她送往至芙宁娜的席位旁。
  尤里卡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等待最后的预言上演，背靠围栏，随着水面飘荡，如同坐在了晃动的摇椅之上。
  她抬头看向歌剧院的拱形屋顶，静静陪伴在芙宁娜身边，倾听着海浪翻滚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疯狂上涨至芙宁娜身下的海面慢慢降下，一切结束了。
  芙宁娜大人，到外面看看吧。
  颓惫地坐在位置上，仍在悔恨自己的功亏一篑的少女，耳边传来了一个轻缓的声音。
  她僵硬地抬头，眼眶里的泪珠随着动作滑下脸庞，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尤里卡?
  大家，都溶解了吗?
  尤里卡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没有哦，您成功了。
  欸?
  失礼了。尤里卡把手放到她的膝弯内，一手放到腋下，将她抱起。
  随后尤里卡跳到下方，抱着她跑出歌剧院。
  盘旋在高空的飞鸟发出清亮的叫声。
  外面乌云散去，高挂在天上的阳光照射着枫丹的大地，洪水退去后一片狼藉。
  但芙宁娜能看到，枫丹的子民们，仍站立在这地面之上。
  枫丹被淹没了，大家却并没有溶解。
  芙宁娜从尤里卡怀里跳下来，往前走了两步，看着眼前这片光景有些不可置信：预言，是假的?*
  不，是真的。
  尤里卡来到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以面对面的姿势，语气庄重地眼前脸露诧异的少女说道：这是您努力了五百年的结果，您成功拯救了枫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