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刘据想了想:“虽然具体情况不明,可我觉得她们有句话说得没错:至少要给柏山一个公平公正审理的机会。不过……”
  他蹙起眉头:“这种事情官府一般都会查的吧,那位女郎为何这般紧张,好似我不插手,柏山即便无辜也大有可能被定罪的模样。这其中是不是有别的缘由?”
  信息太少,霍去病也不清楚,拍拍他的头:“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说吧。你若不放心,可以先遣个人去同长陵县令交待一句。”
  刘据接受了这个方案,不知想到什么,他眼珠一转:“我让左监去。”
  霍去病:???
  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用得着廷尉府左监出马?
  刘据眨眨眼:“给他找点事干,明日就不必听他读卷宗了。父皇让我接触刑狱侦缉之事,也没说非得局限于卷宗。
  “我理论学了这么久,总该实践实践。表哥不也说过,熟读兵书百遍,不如亲历战场一回吗?”
  霍去病:……你自己不想看卷宗你直说,实在不用拿我扯幌子。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回宫后,刘据果然让丰禾去传令给左监。次日在习完必要的日常文化课程后便带着人出了宫,当然为了让父皇母后放心,他再次拉上霍去病。
  反正没战事的时候,霍去病挺闲的。闲得发霉那种。工具人不用白不用。
  左监办事很麻利,早已将事情原委了解清楚,借着路上的时间正好告知刘据。
  “那户人家姓祁,原是楚国贵族,乃楚国八大姓之一。不过秦灭六国后,这些六国贵族就逐渐走向没落,而且他们这一房乃旁支。
  “因此他们家到得如今,就只剩下一份贵族头衔与名下的些许产业了。但祁家人仍旧以身份血脉自傲。”
  刘据点头表示理解。
  有贵族头衔,还有些许产业就已经胜过这世上大多数人了,确实有自傲的资本。只是放在贵族扎堆的长陵邑或许就有些落了下风,再和长安内城的人相比便不够看了。
  “殿下昨日见到的乃祁家兄妹,是此案的死者祁郎君唯二的子女。
  “祁家与公输家住在一条街上。公输家子弟经常会做一些精巧玩意,祁元娘十分喜欢,常与兄长一起前去玩耍,两家也算相熟。
  “公输家其他小郎君多多少少有些脾气,玩闹之时若有冲突难免闹起来。都是自家的小主子,公输家如今比祁家还强些,谁肯让着谁。
  “唯独柏山不同,他虽是公输家弟子,可家世差上一截,待人接物总会小心几分。小郎君们常把不想干的事推给他,他全部接受,从不拒绝。
  “因而有时小郎君们想自己玩,不愿带祁元娘一个女子,就直接将祁元娘丢给柏山。柏山也会细心照顾着。
  “久而久之,祁元娘觉得他虽然话不多,性格内敛,但能事事迁就自己,为自己考虑,这点其他人就比不上,因而从渐生好感慢慢转变为互生情愫。
  “可祁家郎君不同意。若祁元娘喜欢的是公输家子侄他也就应了。可一个柏山,家中不显还幼失怙恃,即便是公输家的弟子,却并不怎么受公输兴重视,这种人怎么配得上自家爱女。
  “并且祁家郎君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婿人选。”
  刘据挑眉:“谁?”
  “修成君的儿子广仲。”
  刘据:……诶?
  “祁大郎,也就是祁元娘的兄长时常出入升平楼,结识了广仲,曾邀广仲去家中做客。祁家郎君对他很满意,想将女儿嫁给他。
  “广仲没答应也没拒绝,不过席间夸了祁元娘好几句,想来是有几分好感的。但祁元娘不愿意,态度十分坚决。此事还没开头就不了了之。
  “广仲或许本来并不见得多在意祁元娘,可她不选自己反而选一个公输家的小学徒,到底有点下自己面子。
  “这之后广仲虽然没对祁家也没对柏山明着做什么,但对祁大郎的态度明显冷了下来,关系逐渐疏远。
  “案发后,长陵衙役上门抓捕柏山,正巧被广仲碰见,问清事情原委后很是嘲讽了几句,并说了些叮嘱之语。
  “他言语讥诮,让县令好好查好好审,务必不能纵容柏山这等迷惑女郎来往上爬的恶人。若不然人人都学他,这长安城的女郎只怕都得遭殃。”
  刘据稍顿,恍然明白过来:“因为广仲插了一手,所以祁元娘担心县令会按他的意思行事?”
  左监摇头:“倒也不全是。祁大郎一直认为是柏山故意勾/引妹妹,如今又有杀父之仇,恨不得当场宰了他,虽强压着没有出手,却不肯罢休。
  “他已经几次向府衙提议惩治凶手、要求判处柏山死刑,为父报仇。另外,大殿下可知长陵县令是谁?”
  “谁?”
  “义纵。”
  刘据一头雾水,还是没明白。霍去病补充道:“义纵此人,行事作风可比张汤。”
  刘据:懂了。
  亲哥哥跟修成子仲施压,又碰上酷吏县令,祁元娘急了,怕柏山被屈打成招而冤死,想找他救命也就完全理解了。
  只是还有一点。
  刘据蹙眉:“事涉公输家,公输兴不可能不知道,他明知柏山是我的人,不管柏山杀人一事是真是假,总要同我说一声,怎没半点举动?他故意瞒我?”
  霍去病嗤笑:“想什么呢,公输兴还没这么大的胆子,况且就算别人不知道柏山为你做了什么,公输兴不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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