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46章
  建章宫。
  上方刘彻铁青着脸, 面沉如水。下首刘据老老实实跪着,心头惴惴。
  “为何去那等偏僻之处?”
  “为何不带侍卫?”
  严词厉色,声音冷沉。
  刘据心尖颤了颤, 满脑子都是。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啊。我要怎么回。
  望远镜肯定是不能说的。这一说岂不罪责更大?毕竟那是父皇三令五申不许碰不许提的至高机密。
  “我……我……”
  刘据支支吾吾, 苦思冥想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理由。
  刘彻轻呵一声:“既不肯说就继续跪着吧。”
  转头处理政务, 一个眼神都不再给予。
  刘据:……
  低头绞着手指, 不知所措, 还有点委屈想哭。
  有内侍来报:张汤求见。
  刘彻言准,张汤入内,第一眼就见到跪着的刘据,略微顿了下转瞬恢复如常,只当没瞧见, 上前面见帝王。
  刘彻开口:“可查过了, 王充耳的马为何会失控,是意外,还是人为?”
  意外还是人为?
  刘据神色一动。
  不错, 这个得弄清楚。这关系到他是不是真被那什么鬼的吸引力法则和凶案体质缠上了。于是竖起耳朵仔细听。
  张汤躬身道:“时间尚短, 具体如何尚未查清, 但臣让仵作验过马匹, 发现马儿曾食用过醉马草。”
  刘据疑惑:醉马草?什么东西?
  心念刚起,张汤已经开口解释:“醉马草全株有毒,毒性对马匹最甚,其次为牛羊。轻则致疾, 重则致死。
  “醉马草如其名, 中此草的牲畜,宛若醉酒。或不能起立, 呈沉睡之态;或狂躁不安,状似疯癫。量少时多为前者,量大时多为后者,还会伴有腹中绞痛等苦楚,煎熬难耐。”
  刘据拼命点头:“对对对。那匹马就是后者。而且观它当时情形,声嘶力竭,悲鸣哀嚎,确实仿佛十分难受。症状全都能对上。”
  话音毕,张汤顿住。刘彻眼神扫过来:“你倒是听得认真,要不要朕再给你搬个椅子,让你听得舒服些?”
  刘据:!!!
  身子一抖,立刻低下头,重新端端正正跪好,抿紧双唇,再不敢言。
  心中懊恼不已。
  啊啊啊,要死了,他怎么忘了还在受罚,顺嘴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刘彻一声轻哼,转头看向张汤。
  他素来尚武,骑射属武艺中最寻常的项目,加之于战事而言,战马十分紧要。因而对于醉马草,相比刘据的一无所知,刘彻是稍有了解的。
  “据朕所知,醉马草如人一般,颇有些跋扈性子,十分维护自身领地。生长四周,难有其他野草存活。”
  张汤恭敬回答:“是。上林苑的地界虽能长醉马草,但并非其最佳生长之地。
  “尤其此乃皇家苑囿,更是陛下闲暇时常来跑马狩猎游玩之所,还养了一群马在里头,不但有精心照料的马奴,还有诸多戍卫并定期巡察林中草木的人员。
  “若苑内长有醉马草,不会无人察觉,亦不会从未见此类事件发生。更何况仵作与侍医说,马腹中取出的醉马草残留不似野生,像是处理过的。”
  刘彻神色未动,示意张汤继续。
  张汤:“另外,臣还让人仔细检查了马厩与食槽,以及所有苑内囤放的草料,皆未发现醉马草的痕迹。”
  也就是说,王充耳的马很可能不是误食,而是别人故意投喂。
  “仵作与侍医都说,醉马草从食用到发作,时间不会太长。尤其仵作将马匹剖腹,发现腹中还残留少许醉马草未被化解。
  “出事马匹是王小郎君从家中带来。陛下居上林苑避暑,令皇亲伴驾,朝臣随同。但皇亲朝臣不会日日宿在此地。偶有夜宿,其余时候仍旧归家。
  “王小郎君虽昨日归过家,但今日辰时三刻又骑着这匹马过来,事发时是申时正。这期间一直在苑内,未再出去过。”
  辰时三刻到申时正。
  刘据掐指算了算,有近四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若是在家中便已被喂食醉马草,早就在腹中消化殆尽死翘翘了。
  所以张汤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马是在苑内被投喂的,甚至出事前可能刚被投喂不久。
  醉马草是凶手自备,并且事发后,上林苑戒严,严禁进出。凶手此刻应当还在苑中。
  刘彻神色凛然:“继续查,务必查清原委。朕要知道是谁所为,这么做单纯是想谋害王充耳,还是借王充耳另行他图。”
  “他图”为何,刘彻没有明说,张汤却十分了然。
  他余晖扫了刘据一眼,低头道:“诺。”
  张汤告退,刘彻看向刘据,鼻尖冷哼。
  刘据非常识时务地表示:“父皇,我错了。”
  “朕是否说过,让你不论去哪都需有侍卫跟随。你的太子亲卫是用来做什么的。若你今日带着他们,怎会出这样的事。”
  刘据抿唇,不太理解,小声嘀咕:“我没带也没出事啊。一匹疯马而已,余穗盛谷便能搞定,根本到不了我跟前,更伤不了我。”
  刘彻一口老血梗在喉头。
  这孩子就不会多想想吗!
  上林苑这么大,今日狩猎场定在山腰,不在山顶,彼此距离并不近。按理王充耳该在狩猎场驰骋比试,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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