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沈知懿提着洁白的婚纱,漫无目的的在湖边游荡。
她视线空落落的,宛如被抽走了三魂七魄,只剩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身后传来男人近乎喟叹的嗓音。
“别走了。”
她停驻脚步,发现如果自己再往前两步,就会掉进深不见底的湖水中。
裴松鹤始终跟随在她的身后,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里风很大,我们回去吧。”
他朝她伸出手,低沉的声调里夹杂着一缕宽纵,细品甚至还有几分温存。
她眼睫微抬,平静问道,“裴松鹤,你当初带我回家,是因为早就知道我和裴延澈的婚约有问题?”
裴松鹤身形一顿,伸出的手悬在半空。
良久,他启唇,“是。”
沈知懿闭了闭眼。
她知道他想报复裴家,却没想到自己也是报复中的一环。
“为什么?”她许是咳嗽还没好,嗓音又变得沙哑起来。
裴松鹤凝视着她,眸光又深又重,“我知道以裴南屏的性格,他不可能为了虚名,就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娶一个家境败落的女人,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我找上你,就是为了弄清楚婚约背后的目的,但没想到你单纯的如同一张白纸,什么都不知道。”
沈知懿听着他用没有起伏的声线说完这段话,兀自冷笑,“你想说的其实是蠢吧?”
她想起自己刚被裴松鹤带回家的那几天,对方的确询问过她关于父亲的一些事情。
但沈钰的情况早已在圈子里传来,裴松鹤问得也都是些众人皆知的话,她并未往那方面想。
现在她只觉阵阵寒凉,仿佛秋风从皮肤钻入她的四肢百骸,逐渐侵蚀着五脏六腑。
她刚刚接受了裴松鹤为顾予曦而抛弃自己,一个由心冷到心死的过程。
可现在他却告诉自己,抛弃她不是因为顾予曦,而是她没有利用价值了。
那么这四年来的朝夕相对,同床共枕,究竟算什么?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对吗?”她诘问。
裴松鹤深邃的瞳孔中像是翻涌着暗潮,又在强烈的挣扎过后,归于宁静。
沈知懿觉得他今天释放出来的情绪都是恶劣的、无情的、以及残虐的。
周身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戾气,要让万物陪同他一起殉葬。
他的语气漠然到有些凉薄,“初次见你时,在峡谷中的无人区,我原本不想停车救你的,你应该也感觉到了。
陈墨说,你是裴延澈的未婚妻,我才又把车倒了回去。
包括你高反发作,我冒险开车送去你医院,都只是为了让你对我放松戒备。
从那时起我便认定,你会是我复仇工具里,最好用的一把刀!”
第141章 订婚典礼结束,就是他们剧终谢幕
沈知懿如同被冰锥刺身,蚀骨般凛冽肆意在她体内穿梭蔓延,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别说了……”
当年父亲出事,家产被尽数没收。
母亲手术失败成为植物人,至此长睡不醒。
她陷在重重打击中无法走出来,抑郁症伴随着严重的胃病,让她不止一次想过结束这毫无眷恋的生命。
他曾是她雾锁云迷的世界里,倾泻出的一道天光,现在他却亲手把这道光驱散了。
不……或许从来就没有这道光。
是她趋光心切,误把暗夜里的萤火当成了引向。
他不是自己陷在深渊时,披光而来的救赎者。
而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要拉着她一同坠入更深的泥沼!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应该在老宅的门前就把话说清楚啊!”她咳嗽了几声,嗓音更加嘶哑,“我也恨裴家,你说出来,我或许会选择与你联手。”
“你也说了,是或许。”裴松鹤面无表情,眸色却愈来愈深,“我怕你的恨意,不足以让你对裴延澈做出伤害。”
沈知懿呼吸一滞。
他继续开口,沉静的语调极其缓和,似坦然又似倦怠。
“我了解你,不能说你妇人之仁,但你性格太过极端。你瞧不上的,甚至连话都懒得多说半句,对你好的,你恨不得把心剜出来还给他。
我那个侄子虽然有时候会犯浑,但他对你还是不错的,你能为了报复裴家,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吗?”
沈知懿无力反驳。
她不能,所以迟迟不敢告诉裴延澈,自己早就跟裴松鹤在一起的真相。
裴松鹤似是猜出了她的想法,轻哂一笑,“如果我在四年前就告诉你,你和裴延澈的婚约有问题,你还肯乖乖守着婚约,留在京城四年吗?
楼盘不建起来,订婚典礼没举行,都达不到我复仇的目的!”
沈知懿眼前发晕,视野天旋地转,像被抛到上空再狠狠砸到地面,靠着下坠的痛感找回理智。
“怪不得……你不肯睡我,当初我还巴巴的想,为什么这个金主大人把我带回了家,却不碰我……”
原来都是她在犯贱,一次次把自己主动送到对方手里,还在奢望对方回应同样的感情。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些年他对自己的态度若即若离,从不干涉她的行动与自由,又为什么没想过跟她有以后。
如果不是顾予曦突然回国,她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可他却从一开始就给这段关系定下了完结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