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们又不是在崎岖的山洞里住。
  “盘子没拿稳摔了,我……”江树燝说到这里有些难为情,脸色尴尬,声音更小了一分,“我也没站稳磕上去了。”
  “什么?”贺新衡惊呼出声,后怕地弯下身再查探了一遍,仔仔细细地找寻有没有遗留的碎屑。
  怪不得伤口宛若被刀割了许多层一样,从膝盖的大范围血肉模糊来看,江树燝甚至摔了之后还蹭破了几下。
  可江树燝不是不能说真话吗?
  “手上的血呢?”
  “自己处理的时候蹭到的。”
  贺新衡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自己处理的?”
  话音未落,贺新衡整个人像弹簧一般,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拉着江树燝的手就准备要把江树燝拉去医院。
  他从来都不相信江树燝的生活技能。
  生病了就躺着睡一天等它自己好,偶尔洗个碗做个饭都能把厨房弄得一片狼藉,就连必要的时候洗件衣服都能把自己也洗了一遍。
  俨然一个生活白痴。
  管家每回总是迟迟才发现,懊恼地问他怎么不让他来,江树燝就会说,他想试试。
  可在这之前,既然江树燝对外称无父无母,那便肯定是自理生活,怎么会什么都不会?就好像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
  江树燝似乎也知道自己立下多少“丰功伟绩”,瞬间理解了贺新衡的意图,连忙摆摆手朝贺新衡解释道:“那会赵叔在厨房,我就先自己处理了。”
  “……”
  贺新衡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严肃。
  “以后不懂的事情叫一声,总比你自己瞎摸索好。”
  贺新衡微微皱了皱眉头,犹豫着还是松开了手。
  江树燝轻轻点了点头,贺新衡垂眸看向江树燝,眼神有细微的光芒在闪,似乎在等着什么。
  心声:「概念偷换得不错。」
  江树燝敷衍:「嗯。」
  心声如贺新衡所料出现了,却什么都没有说清楚。
  江树燝和心声对面的人心有灵犀一般闭口不谈。
  是不想谈还是不敢谈?
  贺新衡回想着过往心声出现时他说过的话,踌躇着开口。
  “今晚需要我回去吗?”
  江树燝闻言,身形一顿,转头看他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惊讶。
  心声讶异:「嗯?他这是在关心你?」
  江树燝:「……」
  贺新衡一怔,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
  好不容易给心声对面制造起了假象,这下前功尽弃了。
  懊恼间,江树燝有些沉重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江树燝:「他要是回去……会被发现的吧。」
  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放着,贺新衡一时有些怔愣,无意识地轻声开了口。
  “发现什么?”
  “oi!终于找到你们两个了!”
  肩膀被两只手搭着,徐舟呈整个脸都凑到了他们两人中间,声音犹如惊雷打破了刚刚的沉默。
  也惊醒了贺新衡。
  他微微低下头捂住了嘴。
  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
  如果真的不小心说出了口,他也不知道怎么和江树燝解释。
  但比起这个,心声对面的人肯定也会知道。
  若对面的人就是这一切的策划者或者参与者,那他前面所做的,就真的全部前功尽弃了。
  得控制好自己。
  “怎么样两位,有想法了吗?那边在问进度了喔。”徐舟呈似乎没有受两人之间的古怪氛围影响,自顾自地问道。
  江树燝没有讲话,只是看着他。
  贺新衡闻言,转头望向一旁的小木屋。
  此刻正值傍晚,太阳一纵一纵地往西落去,橙红色的天空将小木屋映照得柔和。
  金黄色落日的余晖洒在满山的香樟树上,透过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树木,将零星的碎屑轻柔地抚上他们的脸颊,犹如一双温暖的手,驱散了渐晚的冷风。
  贺新衡顺着小木屋望去,微微睁大了眼睛。
  在他的眼里,金黄色的太阳此刻正挂在小木屋的避雷针上方不远。
  犹如一颗新鲜拆开的柠檬棒棒糖。
  “柠檬糖……”贺新衡低声自言自语道。
  江树燝一时没理解贺新衡的意思,顺着话问他:“你想吃糖吗?”
  说完,江树燝从口袋里掏出两颗柠檬糖,塞进了贺新衡的手里。
  感受到掌心一阵刺挠,贺新衡低头,正巧撞见塞完糖果的江树燝,抬头望向他。
  洗衣粉的清香袭来,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眸倏地撞进他的眼底,那眼眸染上大片的橙红,倒映着天边的落日和他,在他心底泛起了层层涟漪。
  经久不歇。
  江树燝一时有些怔愣,仰着头顿住,喉结上下滚动了几许,犹豫着开口。
  “两颗够吗?”
  “不够。”
  贺新衡声音沙哑着吐出两个字,抬手捂住分别别在两人领子上的录音设备,侧身挡住摄像头。
  他紧盯着江树燝边缘微微泛白的嘴唇,恶趣味地往上凑了凑。
  在察觉到江树燝身形僵硬时,贺新衡才微微错身,在江树燝的耳边低声道:“我想吃你嘴里的。”
  江树燝抿着嘴唇,半晌才断断续续吐出了一句话来。
  “我现在没有在吃。”
  “那眼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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