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而现在——
  野村力斗叹气：“有些事我不说你也明白，毕竟你父亲的身份放在那里。”
  只要牵扯上警界高官，总免不了涉及阴谋论、打压、党羽斗争之类的话题。哪怕所有了解白马利兵卫和白马昭裕这对父子的人都知道他们不在乎这些，还是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昭裕再不升职，恐怕就要有传闻说白马利兵卫即将下台了。
  野村力斗迫于内外压力，再加上白马昭裕的能力的确出众，总算压下樱田正道的反对意见，强硬给昭裕升职。
  樱田正道就站在昭裕身边，手里还拿着根扫把，他的脸漆黑无比，一片阴云。
  “升任管理官……”昭裕偷瞄了一眼樱田正道，语气不太确定，“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经常失联、动不动把报告丢给别人写的人真的可以当好管理官吗？
  “我还是不赞同这件事。”樱田正道用扫把猛地敲了一下地板，“野村局长，您比任何人都更理解我为什么这么说。上一个被警察厅推出来的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野村力斗轻叹：“黑田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们不能停留在过去。白马和黑田的情况不一样，这不仅是公安内部的人事变动，还牵扯到国家公安委员会甚至更上层的大人物。”
  昭裕注意到了一个几乎快要消失在他记忆中的名字——黑田兵卫。
  他应该就是樱田正道曾经说过的，零组最后一位神秘成员吧？
  野村力斗和樱田正道勉强达成一致意见，那就是把选择的权利重新交给昭裕自己。
  昭裕对于是否升职、有没有危险其实是不在乎的，但他在乎自己的选择会不会影响到白马利兵卫。
  顶替真正的白马昭裕本来就已经让他十分愧疚了，昭裕不想再因为自己令白马利兵卫难做。
  于是在给野村局长答复之前，昭裕回了一趟白马家。
  毕业后，除了节日和几乎没怎么休过的年假，昭裕基本都是在警察厅的单身宿舍度过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工作日的晚上回白马家。
  因为他提前说过的缘故，白马利兵卫也在家。
  “升任公安课管理官？”白马利兵卫虽然是首次听闻这件事，却并不意外，只感慨道，“也是时候了。”
  “我一直没有升职，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怎么会这样想？”白马利兵卫宽容地说，“我不否认高位享有的特权。但是昭裕，我们白马家的子孙从不只依靠家族的荫蔽，你祖父、我、还有你和阿探，任何一个人哪怕脱离了白马这个姓氏，都依然能够成功。
  “所以，尽管按照自己想法去做吧，不用顾虑我或者其他人。”
  白马利兵卫的包容令昭裕沉默。
  他喉咙发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蔓延而出，昭裕不得不垂下脑袋，将自己慌乱的情绪隐藏在阴影之下。他甚至不敢去看白马利兵卫的眼睛，他害怕从那双温和坚定的眼眸中看到卑劣的自己。
  白马利兵卫轻轻拍打着昭裕的后背，就像小时候守在摇篮前哼《红蜻蜓》。
  他能感觉到儿子内心的惶恐不安，他将这归结到亲情缺席的十年。
  “如果……”昭裕闷闷地问，“我是说如果，如果其实当初sat搞错了，我并不是您的孩子呢？”
  “不是？”白马利兵卫愣了愣，像是没想到昭裕会问这样的问题。
  不过他好像知道昭裕在害怕什么了。
  这位在下属面前雷厉风行的圆滚滚警官，在儿子面前笑得很温柔：“如果他们搞错了，那就意味着我要有三个儿子了。”
  白马利兵卫眨了眨眼睛，“有时候孩子太多也挺让人头疼的，对不对？”
  昭裕回白马家本来是为了问问升职的事情，结果到最后变成了白马利兵卫安慰他。
  实在是太丢人了！！
  回到卧室，昭裕把自己的头埋进枕头中，一脸怀疑人生。
  [不会吧不会吧？堂堂公安课管理官在处理家庭关系问题上这么丢人的吗？]恶魔一边吃着苹果一边对契约者冷嘲热讽。
  [饶了我吧。]昭裕绝望道，[我根本没办法在那种眼神下说出真相。我必须承认，哪怕嘴里说得再好听，说什么要把家人朋友都还给桑娇维塞，可实际上我一个都不想还。]
  恶魔：[？？？]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人，我干嘛要把自己伪装得那么道貌岸然呢？我是来赎罪的，赎罪，犯过罪不就已经说明一切了吗？我应该正视内心，正视我对家人和朋友的渴望，这才是真正的赎罪。]
  恶魔：[……]
  [你说的对！]昭裕忽然翻了个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可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乌托邦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
  我说什么了我说？？[你这种心态用人类的话说是不是就是‘破罐子破摔’？]
  昭裕没有搭理达瓦先生，他飞速爬起来打开电脑，进入工作模式。
  于是第二天，上班前白马利兵卫看到的就是一个双目无神昏昏沉沉，眼下还有浓重乌青的儿子。
  “抱歉，或许是我工作失职。”三原夫人推了推眼镜，满脸严肃，“白马家是什么时候开始了一场比拼谁睡得更晚的家庭活动吗？”
  不仅是昭裕，白马利兵卫也心虚地别开了头。
  如果说白马家存在一条可见的食物链，那么在良美夫人去世后，三原修子夫人便是当之无愧的食物链最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