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选中了这样的敌人。
  ……
  所谓直觉也不过是大脑将无数不为理智所重视的细枝末节拾捡、组合，跳过推理论证的过程直接指向的答案。
  五条悟不可置信地大呼小叫的时候，中原中也已经被直觉送到了真相的大门前。
  这样的直觉并非毫无来由的灵光一现，它源于过去无数的微末枝节, 集合了不知多少次隐约的不安, 最终才将某个答案推到了台前。
  ——在心照不宣地互不挑明里, 太宰治和桐叶早已发觉对方的异常, 进行过多轮隐秘交流。
  意识到这一点时, 中原中也就已经预见了那些人失败的结局。
  比起意识到事情早已脱离计划的不寒而栗, 中原中也却觉得心底有另一道声音隐秘地松了口气。
  不, 这样不行, 这和他的责任是相悖的。于是他捂起了心底另一个自己的耳朵，将那个自己隐藏了起来。
  他可以让那些人觉得他受制于感性而消极逃避, 也可以让他们觉得他沉溺温柔乡失去了敏锐的感知, 但唯独不能让他们察觉……身为“棋子”的他并不认同他们的目标。
  他心底始终有自己的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在诞生之初就被他自己否决了。它触犯到了大多数权贵阶层的利益，孤军奋战也太过艰难，光凭他自己，实现的可能微乎其微。
  甚至就算这个想法实现了，也没有人会承认它的意义。
  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桐叶远比他想象的要更狡猾也更强硬。
  中原中也看着扼住太宰治脖颈的那双手——
  最重要的是, 他能在桐叶身上找到这个想法的意义。
  ……
  即使太宰治已经率先对桐叶多番示好——从这两人的话语来看，恐怕太宰治也早已在他没看见的地方对她拿出过相当的“诚意”, 但桐叶依旧把“解决太宰治”的优先级放在了“信任太宰治”之前，冷酷得让中原中也都觉得有些麻爪。
  她够敏锐，够沉稳，也够狠心，作为敌人无疑是可怕的存在。
  好在他不打算成为她的敌人。
  *
  一五一十将桐叶“发现真相”的情报汇报的时候，中原中也垂着眼睛，像是在为自己没能提前发现异常而愧怍，但事实上，他正随着自己的话语缓缓回忆那些曾经感到困惑的细节。
  站在已知的现在去倒推过去总要比预测未来简单很多，更何况他比那些人更了解桐叶，也明白她在某些时候的宁折不弯……虽说他并不觉得小叶会硬到真的放弃自己的性命。
  以他对她的了解，比起拯救他人的圣人情结，她行动的内驱力来于她强烈的边界感与不肯低头的尊严。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隐约捕捉到了桐叶想要达成的目的。
  巧的是，这与他最初的想法不谋而合。
  ……
  于是在小叶毫不客气地贬斥那些家伙的时候，中原中也没感觉到丝毫的意外。
  以为她是因为现在的优势位置才敢这么骂你们吗？太天真了，就算以后她不再享有现在的条件，她还是敢这么对你们，要不是时间不允许，她还敢打你们！
  没条件她创造条件也会先把气出了。
  虽说她还不当众骂自己反而还当众对自己口花花多少还是让中原中也有点被惊到了……没、没关系！
  虽然猜不到她到底想从这个问题里得到什么信息，但他配合就是了！
  不就是被调戏两句吗？这一定是必要的牺牲！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因为在心底认定桐叶并不会真的放弃自己的性命，于是当其他人被运行起来的程序吓得肝胆俱裂时，中原中也只是严肃着一张猫猫脸，假装尽心地摸了摸屏幕，随后得到了什么都摸不到的结果，安心退后躺平。
  这么说可能夸张了点，中原猫猫面上还是装出了“我有在听”的样子。
  直到桐叶撂完狠话款款衣袖直接离开，身为背景板的中原中也也只是很应景地露出了“沉郁”的模样，实则正在划水摸鱼。
  中原中也还趁机偷觑了一眼那边草地上的五条悟。
  这家伙从被小叶团吧团吧扔出去开始就一副失魂落魄不愿接受现实的模样躺在地上挺尸，嘴里碎碎念着“不公平”“针对我”。他那边的人现在都已经把他彻底放弃了。
  啧，比他还会装。
  这样想着的中原猫猫忽然在耳边听到了熟悉的说风凉话的声音：
  “演得有点过了哦中也。”
  中原中也浑身一僵！
  太宰治！
  但其他人完全没有反应，看来是只有自己能听见。
  他勉强控制住自己没露出什么表情，将目光瞥向正被其他人诘问的太宰治。
  ……
  桐叶甩手走人后，太宰治的存在就变得相当扎眼。
  毕竟这家伙一开始就是个插队的，选中锚点的“功劳”有他一份，但在这个糟糕的现况下，他又显然没做出什么应有的贡献。
  基于对他的不信任，一场围绕着他的争执自然发生。
  “你不是掌握了更深的技术吗？难道只能用来打乱我们的通讯？”有人对太宰治冷嘲热讽。
  宰喵打了个哈欠：“唔，这倒是没错，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们的声音消失哦。”
  那人：“……”
  中原中也移开视线，感觉有些迟疑——刚才对他说话的是哪个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