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伊织的情绪外泄了一点低落,时透以为伊织也跟他一样,舍不得分离,反过来宽慰伊织。
“就跟我在你身边一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伊织不肯带他一起去,但一定有她的考虑,时透期待下一次的回家,不让伊织为难。
伊织看着着白绿配色的精致纸飞机,不由笑了,灯火之下,清雅的眉目第一次浮现动人心魄的妍丽。
她惦着这个脆弱的小家伙,应声道:“霞柱大人给的,这我可不能弄丢了。”
“丢了也没事,”时透盯着伊织的璀璨笑容,又高举起了一只,绿瞳清亮,“还有很多。”
说话间,伊织被他塞了满手,分明都是些很轻之物,却沉重到她险些托举不起。
伊织笑到眸光带泪,最后将这些通通放了下来,只拿了最开始的那一只:“带这个就够了。”
寻常的纸张,因为上边承载的心意不一样,就成了这世间最珍贵之物。
伊织将这份心意妥善收好,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
后夜,伊织同时透窝在狭小的病床上,两个人躺着本会略显局囿,但时透将人拢在怀里,让伊织枕着他没有受伤的胳膊,就显得刚刚好。
亲昵温馨的共处,月色温柔,纱帘舞动,听闻蛙声一片。
伊织靠着时透无一郎轻语道:“我每晚都会梦见第一次见你的那一天。”
“嗯。”
不知是恬静的氛围作祟,还是夜色太晚,时透今天难得有了些许困意,半眯着眼。强打着精神想继续听,他不想伊织在身边的时候睡去。
伊织声音轻缓,犹如催眠曲,慢慢描述:“还有主公让我给你当继子的那天。”
时透无一郎迷迷糊糊听着,睡意昏沉,点了点头,将人又抱紧了些,他也记得。
“你说你不是为幸福而生的人,我也不是。但是我很幸运,我在最艰难的日子里遇见了你。”
时透扛不住那昏沉感,眼睛已经阖上,只有声音传来,他的内心在嘟囔着响应,他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这句话可能不重要了,我也爱你。”
火树银花洒落星空,一滴泪从眼尾掉落,伊织无声抽噎,脑袋埋在时透的衣衫前,沾湿墨发。
他们平等地相爱,感受到彼此最热切的心跳声。但她注定是无名之人,这些弥足珍贵的记忆已经足够支撑她做出选择了。
第二天伊织悄无声息地走了。
同伊织一起离去的,还有面临调查,离奇失踪了的夏优。
时透以为伊织会很快回来。就在蝶屋耐心数着日子,顺便还同其他的柱联合训练着所有鬼杀队成员,为不知何时就会发动的决战做着准备。
无法见到伊织的日子,变得很漫长煎熬。
时透无一郎等了伊织整整七天,他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仍旧没有等到人归来。
纸飞机已经越迭越多,心中的灰尘越积越厚。
那日断了线的风筝已经被他捡了回来,时透将其裱好放在了墙上,钉在了一个最显眼的位置。这是无形的幸福资本,他拾到的明珠。
但现在的时透无一郎有些不确信了,他好像在遭遇第二次抛弃,伊织又不告而别了。
银子沉默地停歇在枝头,看在院内不断练习剑招的时透。汗水从鬓边不断流淌,黑发丝缕缠在额前,他又复归成了曾经的那个孑然冷漠的剑士,好像这些年什么都没有改变。
银子想起伊织鎹鸦跟它讲的话。
眠眠昨日挤在银子旁边,同它主人一样,温和平静地说着:“伊织说她不会回来了。”
银子打听了这么久的消息,就这么忽然出来了,不由震惊扇了扇翅膀,追问道:“怎么了?时透无一郎一直在这等伊织,晚回来也不说一声。”
明眼“鸦”都知道时透嘴上不说,实际上总是看向门的方向,希冀着那个身影从门外徐徐走来。
眠眠摇头,它按照主人给的吩咐,播报似地将那段话念了出来:“厄运将会降临,任何结局都不会失憾,未来与亡命并无区别,所以必须选择离开。”
银子听得脑子有点发懵,最后闷声道:“你是说她逃了?”
眠眠不肯定也不否定,它只是完成着主人最后的命令,今后它就没有主人了。
银子不相信伊织是这种人,但是现在局势很复杂,主公病重,人心动摇,也不是不可能,为什么偏偏要是她。
看还在等着伊织回来的无一郎,银子根本不敢将真相告知,最主要的是它在内心深处还是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事情会让现在的伊织退缩。
也就除了死亡……银子叹息。
后日夜里,时透无一郎突然无预兆地发起了高烧,心脏处一片绞痛,他在黑漆的夜里睁开了绿眸,看向了虚空,两个声音在某一刻重迭。
那晚伊织的话涌入脑海,两处记忆遥相呼应。
被培育师带过来的伊织微微仰头,望向台阶之上,高台伫立,夜幕下主公的声音温和坚定,唤着她的名字。
“伊织。”
林间的微风一路吹到了墓园,天音夫人和时透无一郎在亡人的墓碑前停留,月白昭昭,这片墓园在黑暗里都没有阴沉的气息,时透在这里看到了日向莲的名字。
“无一郎。”
神官家族的天音夫人叫回了神游的无一郎,她正受丈夫所托,要交付时透一个长久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