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章

  若没有十年前三百义童成堆尸山,他该是由两大世族共同孕育的最尊贵的世子,备受荣宠众星捧月。
  他会是同燕临一般热烈肆意的少年郎,他会饱读诗书,念众生平等,他会是如张遮一般清廉高直的官员,他可以钻研琴棋,精通乐理,他会像沈玠一样,追求向往自己喜欢的兴趣。
  可惜没有如果,最终“母已去,父不配,名成其辱,姓冠我恨,唯谢天垂怜,境危见性,虽居安不敢忘,愿舍旧姓,去旧名,弃旧身,纵万难加而不改志”,谢危成了谢危,他被迫杀死了每一个自己活成他们那样的可能。
  而峡谷之下,一名士兵抬头看了眼上方,凑近薛远的耳边说了什么,当即令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后面色黑沉,刚想仔细询问一番,就被飞速射来的箭矢断了声息。
  谢危的箭术很好,三箭齐发,当胸穿过刚刚被押送着穿过峡谷的薛远。
  眼看着他被射中心脏倒地,押送的衙役慌忙查看,其中还夹杂着薛远继室和薛姝薛烨的呼叫声。
  谢危勾起唇角,闭了闭眼睛,调整好情绪后,转身道:“走吧。”
  清歌点点头,牵着马与谢危一同回了京内。
  薛国公的死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并未引起什么波澜,只是他害怕这样的箭矢有一天会射穿他的胸膛,所以下令秘密调查,却终究一无所获。
  冠礼这日,勇毅候府极为低调,可来的人倒是不少。
  如今薛氏落败,京中除了皇城禁卫军之外,天下兵马尽归于燕氏,兴武卫没了领头人,已经不成气候了,朝臣们便想着绝对不能与燕氏交恶,所以能来的都来了,只恐沈琅又要在宫里坐立难安了。
  姜雪宁提前两个月准备了给燕临冠礼的礼物,那是一把曾经燕临说过的极为锋利的无鞘之剑,成为将军后,便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这是他的志向。
  沈玠和沈芷衣和燕临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也来了,而沈玠见到姜雪慧更是两眼闪着光,直接抛弃了兄弟和妹妹,跑过去找她说话了。
  清歌坐在女宾席位,旁边都是各府的小姐,有一些是她回京之后见过的,也能说的上几句话,倒也不无聊。
  姜雪宁被燕临和沈芷衣拉去坐了主桌,像是有话要和她说。
  谢危跟着燕侯爷去了燕家祠堂祭拜,二人默契的心照不宣,彼此之间不能说的秘密昭然若揭。
  现在沈琅的身体愈发好了,谋划的也更加长远,未免受到猜疑,他的身世是不打算公之于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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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0章 宁安如梦66(会员加更)
  前厅席面上,主桌那边燕临和姜雪宁说了什么,却见她只摇了摇头,燕临也因此神色落寞起来。
  不过这样的氛围只是片刻而已,随着张遮带着圣上的旨意进来,姜雪宁的目光就也不自觉的紧紧追随着他。
  燕临一颗心都放在了姜雪宁身上,她这样的转变自然也被他看在眼里,不由得开始审视着张遮。
  而令姜雪宁和燕临不可置信的是,张遮走进来之后,先看向的第一个人,居然是清歌的方向。
  清歌察觉到了张遮在看自己,礼貌的笑着向他点点头。
  张遮嘴角几不可察的微勾,却又在想起这是大庭广众之下时,将嘴角压了下去,满脸严肃的道:
  “圣上有旨。”
  在场一众人皆从席上跪下听旨意。
  原来是西北的大月国在边境骚扰大乾百姓,皇帝命勇毅候燕牧在冠礼之后便出发前往边境平乱。
  这也是沈琅的无奈之举,若是大乾一朝还有其他可用的武将,他此刻也不会非燕牧不可了。
  只是他也不是没有防备,燕临被他留在了京中,理由便是临淄王学业未成,他身为伴读自然也要半年之后才能离京。
  而凭着勇毅候燕牧的本事,两国真要打起来,半年之后大月说不定都打下来三分之一了,这点小摩擦自然不在话下。
  如此一来,既解决了边境困扰,又能让沈琅安心。
  燕临也猜到了自己在京多半是起到一个当人质的作用,难免有些失落于自己不能上阵杀敌,但想着半年之期很快就过,也就释然了,总不能真的和皇上对着干吧?
  其实要清歌说,燕家也太过愚忠了些,皇帝既要用他们带兵打仗,却又如此防备着,还要时时刻刻打压着,怀疑着,以防他们功高震主,生了反心,训狗都没这么过分的。
  寻常人对宠物至少还能有个信任度在,沈琅对燕家的信任可几乎能用岌岌可危来形容,毕竟人心隔肚皮,是忠是反,只在一念之间,因为太过难测,所以索性不测,直接收回兵权,才能安了他的怀疑之心。
  只是燕家世代继承燕家军,到了如今这一代,几乎要成为燕家的私兵,已经到了不认印信只认人的地步,沈琅要想收回权利,堪称难上加难。
  清歌恭敬的垂下眸子,眼底却满是对时局的思索。
  片刻,等到勇毅候燕牧接旨之后,再抬起头来时,她已经决定好了要做的事。
  这些竞争说到底与她姜家没什么关系,哪怕燕家是故交,也没道理让姜家与其一个鼻子喘气,但谢危是燕牧的外甥,她即将与其定亲,到那时,他们可就是彻彻底底的一家人了,她不得不为此再多谋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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