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或者说，不二本身就是一缕飘忽不定的风，自由来去，从不管自己掀起多少波澜，抓不住，握不紧……
  第20章
  手冢是个理智的且目标明确的人，从记事起。
  对他而言，人生就像是是爬山，他只需要爬上一座又一座自己想要登上的山峰，他的眼中只有眼前要爬的山以及接下来要挑战的山峰，路上的风景全然进不了心里。
  远超同龄人的心智让他和同辈人格格不入，当然他也从未想过要融入，毕竟和这些孩子维持社交只会浪费他的时间，拖慢他“登山”的节奏。他和所有人维持着一种随时可以轻易脱身的“距离”。不交换联系方式，不邀请同学上门，非必要情况不与他人社交……
  独自前行着，也不觉着有什么孤独的。
  在遇见不二以前，手冢还不明白孤独是什么滋味。
  若是让手冢回想，恐怕他自己也不清楚当年青学网球部几十名新成员，自己怎么就记住了不二的长相。
  手冢其实有轻微的人脸识别障碍，他虽然记忆力超群，但在记人脸上却丝毫不擅长，往往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记住一个人的长相。但不二是不一样的，也许是因为不二长得太过于扎眼了。
  栗色的碎发，有点婴儿肥稚气未褪的脸配上精致的五官，漂亮到有些不似真人，偏偏又爱笑。入部新生自我介绍的时候，手冢一眼便记住了，这位常常带笑的漂亮的温柔少年叫不二周助。
  fuji吗？手冢想到了富士山，但这个少年和富士山一点也不像。
  也许是因为不二是手冢第一个记住人脸的同辈部员，日常练习中难免就会多看两眼。不二不显山不露水，但偶尔展露的娴熟技巧和漂亮的击球姿势还是暴露了不二不俗的网球技术。
  手冢开始好奇，好奇这位可爱少年的球技是否和他的外貌一样出色，好奇他为什么不展现自己的实力……
  慢慢地，他发现不二应该和自己是一样的人。一样地游离人群之外，和所有人维持着友好却又能轻易抽离的距离，一样地享受着自己的网球，一样地不想让别人看透自己的情绪，一样的天才，一样的独行……
  像他们这样的人，想做什么都能轻易做到也要求自己做到最好，在长辈眼中是优秀，在同辈眼中未免有些“异类”。手冢以前没想过自己是“异类”，直到发现一个“同类”，发现“同类”在群体中的与众不同，才恍然惊觉自己原来是“异类”吗？
  但不二又和自己完全不同。
  手冢的冷淡和强大让同辈又敬又畏，让前辈认为他恃才傲物。手冢之前一直是这样的，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毕竟他也不在乎别人的评价。但不二明明和自己一样却能轻易获得所有人喜爱，青学网球部上下就没有不喜欢他的。他温和又体贴，完全看不出他内里的疏离，同辈们总是忍不住主动去亲近他，他可爱又天真，前辈们对这位最小的部员总是忍不住多加包容，就连青学最为严厉的龙崎教练，也不忍对他多加训斥。
  他是怎么做到的呢？手冢很好奇，又有一点点羡慕，羡慕不二能在人群中游刃有余，而自己总把自己身边的关系搞得一团糟。当手冢第一次关注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世界时，他也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孤单。
  “手冢君。”
  某天再一次被单独留下来打扫球场的手冢听到有人喊他。
  那年春天的樱花开得极盛，盛到每天需要多次清扫球场才能保持球场的干净。
  手冢转过头，见到的便是眉眼弯弯的不二。
  “我想来帮你的忙。”手冢听到不二这么说。那一刻，手冢便明白了为什么不二那么受人喜爱了，没有人能拒绝温暖，尤其是被乍暖还寒的三月春风吹的有些冷的人。
  手冢见不二准备帮忙，想到自己那糟糕的人际关系，不免替这位“同类”担忧：“你如果帮我的话，你也会被前辈责罚的。”
  不二只是温和地笑笑：“没关系，挨骂的时候，我们就一起挨骂吧。”
  一起，吗？
  心脏处传来某种异样的悸动，好像，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和自己“一起”。
  “哦，还有大家。”
  不二、大石、河村、干。手冢突然意识到某种不一样的未来向自己敞开了大门。
  那年的樱花开得盛极了，原本清淡的香气也变得浓郁，多年后回忆起，鼻尖似乎还能嗅到属于樱花的浅淡香气。
  是不二把自己拉出了自己的世界，又把自己拉进了人群之中。
  手冢一直很清楚，以自己冷硬的脾气，很少有人会亲近他，他们尊敬他信赖他却又畏惧他。在青学当中，看似自己是处于绝对主导地位，但大家都更乐意围着不二打转。
  已毕业的前辈们包容着他，哪怕不二在致谢宴上做了一桌极辣的菜，辣倒了一批人，也只是被前辈们给了开玩笑般地给了差评。同辈们亲近着他，除去菊丸和河村是不二的挚友，干也好，其他非正选的三年级生也好，对不二都是亲近有加。对于后辈而言，不二也是属于没距离感亲切温和又循循善诱的可靠前辈，就连他自己也……
  手冢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不是不二把他拉到人群当中，如果不是不二始终站在他身边，也许他还是那个只沉浸在自己世界、独行的、孤独的网球部部员，也许他依旧会因为实力成为一名出色的球员，但他永远也不懂得何为团队、何为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