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这次是，永永远远，陪着我哟。”
  直到毘沙门走出黄泉，她都还在思考，这件事其间究竟牵扯进多少人？夜斗的事与此真的毫无关联吗？最重要的是——高天原有多少神明参与其中？
  毘沙门从未小看过神明的私心。
  因为她从头至尾，也是其中一员啊。
  这位外表冷酷，内心却很温柔的神明想起家里或许正在玩闹的神器们，垂下眼。
  希望夜斗他们一切顺利。
  鬼灯几乎在同时抵达黄泉。
  两人擦肩而过。
  毘沙门在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突然出声：“要是你也想询问关于『黄泉之语』的事情的话，请放弃吧，她什么都不会透露。”
  鬼灯没有回头：“不劳费心，我会亲自和她谈。”
  毘沙门背着身摆摆手：“那也祝你好运。”
  鬼灯一顿：“也？”
  女武神毫不在意地回答：“还有小田切晴。”
  “原来如此，你也见过他了啊。”
  鬼灯若有所思地回头：“那你感觉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类呢？”
  “硬要形容的话，普通的？”毘沙门有些意外鬼灯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那看来他在你面前伪装得还不错。”鬼灯回答。
  “伪装？”她也停下脚步。
  “啊，没错。”鬼灯点点头，面无表情的感叹：“那可是很难见到的任性家伙，固执、却坚定。”
  “但你的语气不像是很讨厌他。”
  “不，正好相反，我很欣赏这样的人类。”鬼灯回答，“如果不是他注定要上高天原的话，我很想让他在死后到我手下工作。”
  毘沙门沉默一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最后说：“……那现在你可以继续期望下去了。”
  说完，她就走出了黄泉，只留下这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任由鬼灯揣测。
  不知过了多久。
  鬼灯也转身，踏入黄泉深处，属于黄泉女王的宫殿。
  “呀，鬼灯，真是稀客。”比起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面的毘沙门，伊邪那美对经常来黄泉对接工作的鬼灯更熟悉，只是平时鬼灯很少踏进这里，更多时候，他习惯在外面和这里的狱卒谈完工作后直接回到地狱。
  “伊邪那美殿。”基本的礼貌鬼灯向来都做的很到位。
  “你也是来询问『黄泉之语』的事情吗？”在得到鬼灯肯定的答复后，伊邪那美瞬间失去兴趣，“真是无趣啊，鬼灯你这个男人。”
  “我是男鬼，不是男人。”鬼灯不动声色地反驳，“所以不需要有趣。”
  “而且，我来这里，只是想向您求证一件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如实回答我。”
  “哦？”伊邪那美来了兴趣，“说说看。”
  “我只是想问您……来黄泉取走『黄泉之语』的，是一位人类术士吗？”
  鬼灯抬头，直直望向身体前倾等着他发问的『母神』大人。
  伊邪那美向后一靠，坐回原位，轻佻地问道：“你说是哪支『黄泉之语』？”
  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鬼灯呼出一口气，眼神更加坚定。
  “我是问——每一支。”
  伊邪那美走下王座，到鬼灯身边。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嘛，鬼灯原来也是这么八卦的人吗？”
  “不。”鬼灯轻轻摇头，“这只是一种合理猜测。”
  “而且，从您的反应来看，我应该并没有猜错。”
  “真是可怕呢，地狱的辅佐官桑。”伊邪那美感叹道，却又在下一句时话锋一转，“但是那又如何呢？”
  “我不在意哦——”
  “不在意『黄泉之语』究竟最后到了谁手中，又会被怎样利用，当然也包括，不会在意它对其他人类、妖怪，甚至是神明造成的伤害。”
  “这个世界，陪着我一起污浊下去，也没什么不好，不对吗？”
  被无数国民奉为『母神』的女性既害怕寂寞又天真残忍，正如之前毘沙门感受到的那样，鬼灯也暗自为此心惊，但他毕竟是隶属地狱的鬼神，对污秽阴暗之事接受良好，因此也很快平复情绪。
  最后他想了想，回答道：“但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不想，那就不行。”
  “现在已经不是神代了，伊邪那美殿。”
  “如今，是人类创造历史的时代。”
  伊邪那美不解：“可人类，不是弱小又生命短暂的种族吗？”
  “会因为诸事不顺，请求神明庇佑的人类时代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而正是因为人类的弱小、生命短暂，才使得在无数人类一生的短短百年间，创造出无比绚烂的文明。”
  “他们是，远比我们要更努力活着的种族。”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会一直、一直延续下去。”
  “不用依靠任何力量、只凭努力活下去。”
  鬼灯的目光紧紧跟着这位陷入思考的『母神』殿下。
  “我很受触动，伊邪那美殿，在看到那样的人类之后。”
  最后，伊邪那美垂下眼：“我知道了。”
  “不过看来鬼灯你还真是喜欢人类呢。”
  “我只是，很佩服他们而已。”鬼灯回答。
  “正因为我深知人类的『恶』，才会永远欣赏人类的『善』。”
  “我都差点忘了你是怎么变成鬼的了呢，即使这样也还是能看到人类的闪光点……”伊邪那美笑了笑，“你也是相当厉害的人不、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