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所有人的嘴角都向下撇着，满含着恐惧和厌恶。
  【矢仓的孙子……】
  【疯子，四代目水影矢仓的孙子……】
  【一握刀就会性情大变……】
  【什么性情大变，本性就是如此吧？那个矢仓的孙子……】
  “我不是……”
  我不是那样的人……
  【在忍者学校就让同期葬身血海……】
  “我不是……”
  我不是故意的……
  【恶魔的后代……】
  “我不是……”
  我不是自愿流着他的血的……
  【矢仓的孙子……】
  “我不是……”
  【杀人魔！早点死了算了！别再来祸害雾隐了！】
  “我不是！”
  【杀人魔！！】
  “我不是！！”
  【杀人魔！！】
  “我不是！！！”
  赛道中央，淡金发色的少年弓着身子，捂着脑袋狂乱的嘶吼着，紧缩的瞳孔，扭曲的面容，源源不断流下的冷汗，无一不显示着他此刻正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他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可即使是知道，他却还是……挣脱不开。
  那些畏惧而忌惮的眼神，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和他拉开距离的人群，隐蔽而厌恶的目光，还有恢复理智之后已经漂浮在水面上的同期的尸体……
  这些东西，全部，都是真的。
  这都是他身为矢仓的孙子所遭遇的事情。
  他终于忍不住跪伏在地上，额头抵上地面，抬起手臂一拳一拳的向下砸着。嘶吼还在继续，沉闷的敲击声不断在耳边响起，直把拳头锤的鲜血淋漓，从心底源源不断冒上来的声音却还是抵挡不住。
  【杀人狂……】
  “我不是！”
  【害人精……】
  “我不是！！”
  【恶魔……】
  “我不是！不是！！！”
  【矢仓的孙子……】
  “我不是——！！！！！！”
  …………
  不知道撕心裂肺的喊了多久，他的声音最终一点一点的低了下去，直到最后，没了一点声响。
  他颤唞着身体跪在地上，大滴大滴的泪水沉重的砸下来，浸湿了地面。良久良久，少年低头抵着地面，死了一样没有了任何动作。
  他仍没能挣脱出幻术，没能挣脱出那些声音。
  心魔不除，再强的解术能力也是枉然。
  无论他怎么反驳，吶喊，嘶吼，那些声音都不会停止，就像是一直以来，人们对他的态度一样。┇
  没有人会听他解释，没有人会听他辩解，就像是所有的人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所谓的事实，而他的意愿并不重要。
  没有人愿意做他的朋友，他是不被人承认的。
  紧缩的瞳孔已经放大，并且慢慢的涣散起来。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话语，每一句都化作了一把尖刀刻在他的心上，直把那颗天生较常人要更柔软一些，却屡遭误解的心，给伤的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他的全身早已像死人一样冰凉。
  眼前闪过一片耀眼的火光，张扬的火舌中，黑色衣摆肆意飞扬，一双黑眸映着鲜红的火焰，亮若晨星。
  一点一点的站起身，他踉跄了两步，终是低垂着头颤唞着立在了原地。
  ——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什么火光，终究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他张了张嘴，喉咙火辣辣的痛，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源源不断的流泪的眼疼得厉害，寒冷从周围的空气中直直的往他的身体里钻，也带来了沉重的疲惫和绝望。
  已经，撑不下去了。
  好累……
  这样想着，他疲倦的半垂下眼睛，卸去了最后一点支撑着自己的力量，直直的往前面栽去。
  然而在摔向冰凉的大地之前，他先撞上了一个胸膛。
  清冷的香气一瞬间萦绕在鼻尖，带着些许清爽干净的气息。
  有人接住了他前倾的身体。
  视线被一片黑暗中也能分辨出的白色占据，温暖从和那人胸膛相接触的面部传来，他瞪大了眼睛，漂亮的瞳孔颤唞着。
  那人扶着他的肩，支撑着他无力的身躯。他来不及惊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又在此时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嗯，你不是。”
  四周的黑暗在这一刻散去。神乐半睁着眼睛，沉默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缓缓放松了全身，然后试探着伸出双臂，紧紧地环住了眼前的人，在他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将脸深深的埋进他的胸膛。
  千岁垂下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不是？”
  “嗯。”
  “你不怕我？”
  “嗯。”
  “你不在意我是矢仓的孙子？”
  “嗯。”
  “你——”
  “你只是你，神乐。”
  “……”
  “……”
  “……嗯。”
  最后一声，轻如耳语，却准确无误的，传到了黑发少年的耳中。
  *
  少年紫红色的瞳颤了颤，恢复清明的眼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双近在咫尺的黑色的眸。
  他的脸“腾”的一下烧得通红，连连退了几步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双眸霎时被慌乱覆盖，他不知所措的看着千岁，几近惊恐的打量着他的反应，姿态中竟隐隐的带上了一丝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