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再然后，就是漫长的追杀和暗袭，直到——
  他看到了躺在床榻上无人照顾的泉奈！甚至泉奈空洞的双眼都还在淌血！
  千手扉间不会知道泉奈身边照顾的人究竟是被黑绝处理掉了，还是根本就没有，但是身临其境地经历了那一段记忆的宇智波斑不会不知道。
  他的弟弟就像一具死尸一般，被人随意丢回了居室！
  即便脑海中断续闪过宇智波族地被鲜血染红的夜晚，宇智波斑心中对弟弟如此遭遇的心疼和想要破坏一切的欲望却愈发高涨。
  也因而在他看到自己操控着千手扉间的身体，想要送弟弟最后一程的时候，他对自己甚至也痛恨了起来。这股痛恨又随着千手扉间努力抢夺身体操控权的动作慢慢蛰伏了下去。
  这很奇怪。
  面前的千手扉间被自己紧紧掐着脖颈，然而操纵着千手扉间身体的他又紧紧掐着弟弟的脖颈。自己似乎站在千手扉间的对面，又似乎与千手扉间共享同一个视角。
  那么，他手底下努力挣扎的人究竟是谁？是千手扉间？还是濒死的弟弟？！
  宇智波斑犹如触电般松开了手，甚至在千手扉间倒下时下意识接住了他。
  “泉奈？！”宇智波斑脸上满是对弟弟的关爱和担忧，语气中的焦急和害怕清晰可闻。
  千手扉间一边咳嗽，一边看着面前一副好哥哥模样的宇智波斑，只觉得荒谬无比。
  宇智波斑居然将他认成了宇智波泉奈！
  面前的敌人似乎不是单方面吞噬了宇智波斑的黑绝，而是和宇智波斑的记忆暂时融为一体的黑绝！
  可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阴冷邪恶的气息已经遍布整个精神世界，就算最终主导这具身体的是宇智波斑，但一个被黑绝灌输了滔天恶意的宇智波斑……
  千手扉间只要想一想就毛骨悚然！
  “宇智波斑，你竟然把我当成了宇智波泉奈？”千手扉间嘲讽道，“真可笑啊！”
  是了，泉奈根本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那面前的只可能是……
  “千手扉间！”宇智波斑的脸上再一次露出千手扉间最为熟悉的冷酷和杀伐之色，就连充斥着杀意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千手扉间没有应声，暗中勾勒的封印术式终于完成了。
  荡漾在他们周围的水波消逝，属于千手扉间的精神力在急速枯竭，取而代之的是十数条封印术式凝成的锁链，扎进荒芜的戈壁，扎进燃着烈火的虚空，扎进宇智波斑的身体，甚至连天上高悬的血月都隐约成了锁链封禁的对象。
  随后，一切都随着千手扉间拉扯锁链的动作崩塌、倾颓、湮灭……
  宇智波斑自然察觉到了月读世界在不断被摧毁，但是他没有制止，反而像一个旁观者一般看着满世界令他发狂的恶意被封印的力量、被坍塌的风暴、被精神和现实的夹缝全数吞噬。
  甚至在这股几乎要将他扯成碎片的剧痛中，他放肆地笑了起来。
  疼痛是保持清醒最好的良药。
  在几欲令人发狂的疼痛中，他才能感受到血液在身体内奔流的鲜活，他才能切切实实地将自己和那个该死的、肮脏的、试图将他拖入深渊的精神体区别开来！
  他们回到了现实。
  千手扉间的精神在月读世界坍塌的瞬间就被强行踢了出去，然而那些精神力凝成的封禁锁链却被永永远远留在了那里。
  也许是未完成的术式反噬，也许是被强行切断精神力的后遗症，千手扉间现在头痛欲裂，眼前一片花白，耳朵边充斥着嗡鸣声。
  他只模糊地感觉到自己似乎站在水面上，然后下一秒就沉入水中。但宇智波斑的声音却穿透重重阻碍，清晰地传进了千手扉间耳朵。
  “千手扉间，你真幸运。”
  宇智波斑觉得自己被劈成了两半，癫狂、杀戮、充斥着破坏欲的他被暂时留在了身体深处，如今掌控这具身体的是顺着泉奈重伤的记忆再现的他。
  这也就意味着：他见到了千手扉间在与黑绝的博弈中放过了泉奈的性命——比如那只在泉奈窒息的关头刻意放松的手。
  他还见到了自己的挚友想方设法地拜托自己留眼前的人一命，而最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他居然还真的答应下来了！
  千手扉间在沉入水下的瞬间被宇智波斑捞了起来，月读世界中的他差一点被宇智波斑掐断脖子，现实中那只手也蠢蠢欲动，欲要再现那一幕宇智波斑记忆中的画面。
  然而，五指收缩又极力放松间，那只手的力道最终还是松了下来。
  “你从黑绝手下救了泉奈，我也答应了柱间放你一命。”宇智波斑不断说服着自己，甚至将这话直白地贴着千手扉间的耳边道出，“千手扉间，你真幸运。”
  冰凉的海水让千手扉间清醒了不少，眼前的人隐晦的杀意更让他的神经紧绷。没有彻底摧毁宇智波斑的精神到底是他棋差一着，但他更不需要宇智波斑在这里惺惺作态！
  “宇智波斑，你想杀了我，又何必做出这副假惺惺的模样？”千手扉间勉强扣住脖颈上的手，“不要说的这么恶心，我真后悔没有先杀了宇智波泉奈，再和黑绝抢夺身体。”
  随着话音，尖利的指甲在瞬间就要划破千手扉间的颈动脉，却被他本能地偏头避开，最终只在侧脸留下一道血痕。
  “你在激怒我！”即便记忆混乱，但宇智波斑却觉得心中腾起的放千手扉间一马的后悔心情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