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钟繇年迈,对郭嘉的印象已经很模糊,此时见到对方心中颇为感慨,寒暄几句,又请这个老友说句公道话。
“奉孝,会儿之事,可是真的?”
郭嘉和曹操袁绍那两个损人相处久了,心思也受了些影响,说:“叛国之事难以定论,我只知晓后世史料记载他与蜀国将军‘情好欢甚’,哦……说起来,钟侄儿好像年近不惑至死未婚。”
“???!!!”钟繇感觉浑身的血往头上冲,头皮像是被吊起来一样地发麻难受,一时间几乎快站不稳。
他四处寻找可以作为戒尺的东西,甚至都已经往边上的林子跑想要去折树枝,也不知道老头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硬生生这段了一根树枝,气冲冲就跑回来喊着要打死逆子。因此没有留意到那折断的树枝缺口,缓缓地流淌出鲜血。
“父亲!他胡言乱语,我是正经人!”钟会养尊处优,自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根本就没挨过打,还是老父亲的打,因此第一反应就是逃跑而不是乖乖受罚。
“你!你还敢躲!!”老头气得快要晕倒,只觉得眼前发黑。
一旁嵇康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如果不是出于名士风度甚至还想高呼:打!往死里打!
钟会气急,又不敢当着父亲的面和父亲的故友翻脸,只能边跑边解释,说:“当年冠军侯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于我之时魏国已有衰微之象,司马家篡逆弄权,国家危急,我岂能成家?!”
这么一说,钟繇愣了愣,问:“哪个司马家?”
“司马懿!和他那两个狼子野心的逆贼!”钟会连忙转移矛盾,见父亲听后错愕万分根本不愿意相信司马家会成为逆贼,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主公一手打下的江山会落到别人的手里。
好在此时一阵悠扬的琴声打断了这场闹剧,一曲高山流水令人陶醉。
嵇康想弹奏附和,可惜没有琴在身边,便上前一步去敲门。
周瑜将他拦住,说:“此人弹错了。”
众人也略懂音律,一时间没听出来问题,便向周瑜讨教。
周瑜说:“此段应当是大七音,却弹了上七音,段尾的泛音也略过冗长,洒脱不足。”
似乎是对他点评的不满和被指出错误后的羞恼,琴音里凸显几分杀气,也带了几分乱掉的阵脚。嵇康爱琴心切,刚才没仔细听曲子的问题,此时认真沉浸其中发现问题越来越多。
不禁皱眉道:“像是学了几年琴艺,弹得中规中矩,只是太容易被外界影响,心境浮躁不够沉稳,想必年龄不大。”
嵇康评论完了,钟繇和祢衡也跟着点评两句,他们懂得没有嵇康和周瑜多,但从听众角度来说也能分析个一二。
“崩——”地一声,楼阁上传来了琴弦绷断的声音。
众人意识到可能说得太过分了。
此时那一直没说话的女子若有所思,突然道:“文弦断了。”
这是一把七弦古琴,宫商角征羽文武。
玩家们纷纷看向这个穿着厚羊皮的女子,逐渐地似乎也想起了一个久远的听闻,那是蔡邕家的趣闻,他家女儿蔡琰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十分聪慧,有一天蔡邕闲时抚琴拂断了弦,蔡琰准确地说出来了是哪一根弦,蔡邕说她只是猜测,便又试探了几次,竟都说对,便问她如何听出是哪一根弦断的。
蔡琰便说:季札听琴知国兴亡,师旷听琴知世之征伐,孩儿天天听您听琴,还分辨不出哪一根断了吗?
蔡邕对其十分赞赏,此后文学音律仔细教授,蔡琰成了当世的才女。
不幸的是,在董卓伏诛的那一年,蔡邕因感叹时事而被当做董卓党羽被王允下狱屈杀,祸及家人。蔡琰仓皇出逃,被入侵的匈奴王掳走远离故土,成为了匈奴王妃。
之后曹操为树立声望,策划迎接回蔡琰,然而那时候的蔡琰已经在匈奴王庭生活十多年,诞有两个孩儿。曹操将她带回汉庭,又强行赐婚,人人都对此称赞不已。
看她此时穿着,应该是还在匈奴王庭生活的时间线。
如此一个被乱世推着走的女子,一身才气尽数埋没,只有两首《悲愤诗》和《胡笳十八拍》传世。
玩家们向她作揖,也向她确认身份。
蔡琰苦涩笑了笑,说:“正是我,蔡琰,字文姬。”
所有玩家全部简单认识了一下,陈群有意和郭嘉疏远距离,和杨修站到一起。钟会心虚不敢和老爹站一块,便去和周瑜套近乎。
钟繇愣在原地,随后便是深深羞愧,他竟没有认出这是他的书法恩师蔡琰。因为时间线的原因,他这个时候的蔡琰早就被曹操接回汉廷很多年,见这女子只以为是别的被掳去匈奴的汉女。
书法大家蔡邕细心教导这个聪慧的女儿,而蔡琰又将书法心得传授与钟繇。当年蔡邕被王允屈杀的事情没能帮上忙很是愧疚,恩师被掳匈奴王庭无能为力也同样愧疚。到后来魏王重金赎回蔡琰,诸多变化,终究难以言说。
“恩师……”钟繇给蔡琰作揖,但是很快就被蔡琰扶住,大家都是第一个副本的新人,要接受一个老头子是自己的书法传承人,还是有一定难度。
那边钟会没留意,也没想起来父亲和蔡文姬的这层师徒关系,还在一个劲的试图勾搭名士。
钟繇叹息站好,郭嘉又走了过来,笑着说:“我观元常如今七十有余,公达的十二策可否整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