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风汉长得挺高大,却不会给人很壮的感觉,简朴的裋褐包裹好好锻炼过的身体,打扮和身材很像是做仗身的人,可是如果说是仗身,风汉未免太过散漫,花钱不吝啬的样子也好,说佩剑是冬器的样子也好,鸣贤无法把风汉当做普通的仗身一类的人物。
鸣贤猜风汉大概在25、6岁左右,比自己年轻一些,不过鸣贤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倒是不觉得站在风汉旁会显老。鸣贤读书多年,在大学接触的都是读书人,难得遇到了同年龄的武人(鸣贤猜),却让鸣贤不太能应付,风汉散发的男人气势太强烈,鸣贤有不自觉地矮了一截的错觉。
六太和乐俊在前方走,鸣贤在后面跟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风汉聊天。出乎意外,风汉人很有礼,没有通常练武之人的浮躁,虽然散漫,但说话不漏水,也很能调侃引领话题,等鸣贤觉察到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的情况透漏得差不多了。
走到朱旌的帐篷前,六太和乐俊停住脚步,六太气冲冲地赶回来,抓住风汉的衣襟。
“我的钱包你还没还我。”
“你的就是我的,乖。”风汉敷衍地摸摸六太的头,六太气得火冒三丈,狠狠地踩了风汉一脚,风汉英俊的脸不禁变得狰狞。
鸣贤新奇地看难得被惹毛的六太,以往和鸣贤乐俊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六太带领气氛,比起被惹火,六太更擅长欺负其他人。而风汉,可以靠短短几句,让六太暴跳如雷。
“少爷,您力气还真大呀。”风汉苦笑。
六太眨眨眼睛,“真的有那么痛吗?”
声音不自觉地带上关心,风汉伸出手,轻轻地敲六太的额头一下,六太整个人一缩。
“算了,被你欺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六太有些内疚地低头,鸣贤却眼尖地没有错过风汉嘴角的一抹奸笑。
一物降一物啊,鸣贤默默地感叹。
最后风汉掏六太的钱包,买了四个人的票(最好的位置),率先坐了下去。六太屁颠屁颠地跟着跑过去,坐在风汉旁。乐俊在风汉旁边落座,鸣贤也只好坐在乐俊的另一边。
到现在,鸣贤可以很确定,六太和风汉的关系,远比和他们的好,虽然六太对风汉说话凶巴巴的,可人还是会追着风汉跑。
他们来得比较早,离开演还有一段时间,六太盘腿坐着,双眼滴露滴露转过去,看到帐篷里有卖零食的,眼睛立刻发光,紧紧地拽住风汉的衣袖,满怀希望地盯着他。风汉宠溺地笑笑,捏一下六太软软的脸颊,没等六太反应,迅速叫朱旌过来,向他买了一些零食。
六太没有计较风汉捏他的脸颊,高兴地咬着糖葫芦,眼睛眯成月牙,模样很是可爱。
风汉饶有兴致地看六太吃东西,问旁边的乐俊和鸣贤,“你们也要吗?”
乐俊和鸣贤连忙谢绝。
等待的时间内,鸣贤和乐俊聊最近刚来的老师。风汉和六太也细声细语地说些东西。
“……你这次这是什么打扮?”
“……帅气的……仗身……”
“……恶心……”
没过多久,人也差不多满了。
朱旌这次演的是戴国的故事。
讲戴国泰麒的卵果飘到异世蓬莱,在演十年后十岁的泰麒回到蓬山,再歌唱黑麒的不平凡,演接受天启,拜将军为王。泰麒现在怎么样了,朱旌倒是没讲。
这些故事,鸣贤早已晓得,但看人家绘声绘色地描述,与看文字公式化的表达,还是有微妙的差别。
进入大学的学生们,是以当上国府的官员为目标的,在雁国更是如此,国府的文官有八成至九成是大学出身。在国府工作,也意味着和普通的平民百姓处于不同的世界,国府工作者,踏进了他们的王和台甫为他们准备的另外一个世界。
鸣贤小的时候,就被父亲教育以后要当官吏,因此格外憧憬治世五百年的延王和延麒,他们将是他以后要辅佐的对象,年少气盛的鸣贤如是想。
到大学后,很多菱角都被磨损,认清很多现实,也知道不是只要进入国府就可以直接见到王和台甫,在仕途的遥远路途中,王和麒麟在另一头。而他一直引以为傲的雁国其实也有很多弊端,使鸣贤无法再盲目地仰慕王和麒麟。
作为雁国人出生,是很幸运的一件事,有富饶的国家作后盾,良好的福利设施和丰富的娱乐活动,都让其他国家的人羡慕不已。这也造成雁国人民对王和麒麟绝对性的忠诚。鸣贤曾经看过从庆国来的难民绝望地说,为什么天给庆国那么多没用的女王,进而开始指责连续两次都选女王的现任景台甫。
这些,对雁国人来说都是很稀奇的一件事,雁国民风开放,但很少会有人咒骂王和麒麟。可是纵观十二国,单单雁周围的国家,都动乱不断。
几年前,泰麒从蓬莱回来的时候,鸣贤已经在大学,因此对当时的事也有一定的了解。
泰麒是稀罕的黑麒麟,普通的百姓不知道这个消息,可在雁国大学,人人皆知。新登基的泰王是将军,在民众有很高的声望,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但戴国很快就崩塌了。
鸣贤有些惆怅,也许现在,有一些戴国人民也会像那名庆国人一样悲泣,哭问上天,为什么他们的王和麒麟不可靠。
生在雁国,实在是太好了,明知道是很自私的想法,鸣贤还是会这么想,这是上天给予的福分,这是他们的王为他们创造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