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印象里,邵宴铭十分喜爱这只猫,吃饭时谈论,出去玩也在讲,每次回家都会给它带零食。
  邵宴清不懂这巴掌大的毛团子有什么好,但见哥哥提起猫时总是一脸幸福,心里直痒痒,就问能不能让他也摸一摸。
  邵宴铭边点头答应,边小心翼翼地将猫抱给他。
  那只狸花猫大概有三个月大,玻璃珠似的眼睛圆溜溜得,正专注地舔爪子旁的毛。
  邵宴清咽了咽吐沫,大胆地去尝试。
  可还没等他碰到猫脑袋,那小家伙竟忽地炸了毛,仰起脸冲他龇牙:“哈!”
  邵宴清一惊,悬在半空的手僵在原地,愤然地表示他最讨厌猫,以后再也不要来玩了。
  跑出门,越想越委屈。
  他杵在外面没回屋,怎么也想不通,那讨厌的猫为什么会怕他。
  后来,是邵宴铭出来安慰他,“你如果想对猫好,就不要着急,慢慢来。”
  邵宴清问:“到底怎么才算对它好呢。”
  邵宴铭或许曾经给过回答,但是邵宴清已经不记得了。
  兄长于火灾逝世后,那只猫就开始不吃不喝。冉凤华很担心,找了三四家宠物医院给它救治,可它后来还是在装满食物的小盆旁活生生地饿死了。
  可猫和人一样,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没有办法回来。
  ‘咚咚’两声响,似乎有人在敲门。
  邵宴清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疲惫地按揉额角,又垂眼看向许嘉。
  许嘉依旧在昏睡着,似乎并不知晓他的到来。
  刘科进门,走到他身边。
  邵宴清起身问:“什么事。”
  刘科将手机递来:“是那位的电话。”
  邵宴清蹙眉,抬手掩好卧室的门:“嗯,出去说。”
  睡梦里,依稀能听见细碎的谈话声,无法辨认具体的内容,却始终环绕于耳旁。
  许嘉觉得吵闹,一个劲地往被子里钻,像只将身体埋入桑叶里的蚕。
  直到有一只宽厚的手掌轻覆于她的额头,那谈话声这才终了。
  许嘉想感谢对方,可当睁开眼时,屋内依旧是漆黑一片。
  根本不见人影,先前的全部触感似乎都是幻觉。
  胃已经不再疼了,脑袋却仍是昏沉沉得。
  许嘉下床,缓步朝客厅走去,推开门,却是忽地愣住。
  橙黄的灯亮着,桌上放有只土色的砂锅,凑近嗅,隐约能闻到米粥的香味。
  砂锅旁压着张字条,其间用黑笔写着:“睡醒给我打电话。”
  刚劲有力却嚣张的笔迹,即使没有署名也能猜出对方的身份。
  许嘉给邵宴清打电话,接通后却听见刘科的声音。
  刘科说邵宴清正在与导演团队开会,等结束之后就会给她回电。
  许嘉打开砂锅,见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海鲜粥,心中一暖:“谢谢你。”
  刘科怔住:“谢什么?”
  许嘉用小勺舀粥喝,尝了两口不禁皱眉。
  粥里有种奇怪的味道,好像是糊了,米粒又有些半生不熟。海鲜却炖得软烂,她观察好久才勉强认出里面有鲍鱼和虾。
  许嘉看着砂锅,嘴唇轻抿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无论这碗粥口味如何,归根到底都是刘科的心意。她没办法直接讲难喝,又不想让对方再次上当,稍作思索后,轻声说:“你的好意我领了,但以后还是不要去这家粥铺了。”
  刘科问:“有什么问题吗?”
  许嘉:“有淡淡的糊味,米也不太熟。”抿唇,努力斟酌着措辞,“我并非在责怪你,只是这粥的口味确实欠佳,既然上过一次当,之后就别再去了。”
  刘科:“......这粥不是我买的。”
  许嘉松了口气,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又听见对方的声音。
  刘科““是先生亲自做的。”
  许嘉手一松,小勺‘啪’地掉入砂锅里:“你说的先生是邵宴清吗。”
  刘科:“没错。”
  许嘉的唇颤了颤,似感慨又似喃语:“我没有想到邵宴清会做饭。”
  话落,是短暂的安静两秒。
  刘科叹气:“切实来说,先生的确不会。但他给厨师打了三个小时的电话,从如何淘米到下料,再到调整火候,已经通过了系统得,全面得学习。所以现在,先生掌握了做饭的技能。”
  刘科不再是一板一眼的口吻,倒像是在和朋友吐槽无良的上级。
  许嘉微怔,忍不住笑了:“邵宴清的脾气很差吧。”
  刘科沉默片刻,十分中肯地说:“如果他能改变说话的方式,大概会交到更多的朋友。”
  许嘉笑得更开心了。
  电话挂断后,心情依旧十分愉悦。
  许嘉看着这锅海鲜粥,清清嗓,再次舀一小勺送于唇间。
  真的好奇怪,原先还带有苦涩糊味的粥,此刻竟变得香甜起来,缓慢地咀嚼着米粒,也逐渐能尝出软糯的滋味。
  许嘉想,她大概是疯了,否则怎么会因为一碗再普通不过的海鲜粥就动容?
  儿时,父母总是偏心弟弟。
  10年前后,家里的经济条件很差。苹果滞销,大批大批的果子烂在地里。许荣成天喝酒,张秀琴则唉声叹气,两人成天为鸡毛蒜皮的事吵架,喊,尖叫,似乎在比拼谁的音量更高。
  许嘉坐在角落里,边看书边择青菜。许耀一回家又嚷嚷着要吃肉,说他学习太辛苦,再不好好补一补的话,是连翻书的劲儿都没了,又说和同学约好,周末要去镇里看新上的电影,问张秀琴要五十块的零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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