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舆论战是最容易,亦是最有效的手段。豪门中无缘由的八卦,总能引起无聊分子的探究欲。
  他们开始站队,开始争论谁才是正义与邪恶,在这场毫无休止的吵闹中,将话题顶到了另一个高度。
  邵阳或许当真与邵宴铭的死亡相关。
  有网民自发组成探险队,在邵宴铭出事的山头展开调查。不知其中是否有邵宴清的指导,他们顺利摸到了已为残骸的着火点,并根据门锁的痕迹,猜测当时定有第三人在场。
  “家人们,朝这边门锁看啊。我现在剥掉锈迹,来来看,这里有明显的撞击痕迹啊。”
  “谁在底下刷没看见?我把镜头再凑近些。呐呐,看见没!”
  “如果门没有从外上锁,那么着火时,被困人员一定可以主动撤离,懂不懂?一个身高一米八,经常锻炼的男大学生,会怎么推不开一扇破门呢?所以说,这其中定有蹊跷!”
  ……
  男主播用夸张的口吻进行着直播,评论区内也随机吵翻了天。
  认为是炒作的,认为是搞笑的,认为他是邵宴清请来的水军的,各说各的什么都有。
  更有甚者,先鄙夷此人及其后台的无聊,又嚷嚷着要邵平南早日拿出证据,并表示自己将永远站在正义的一方。
  许嘉看着屏幕内的闹剧,指尖抬起又落,终是一皱眉,给站在邵宴清方的评论都点了个赞。
  “许嘉!”
  霍思思在屋里喊,“帮我拿下外套!”
  许嘉惊得一颤,险些将手机丢了:“啊好,这就来!”飞快地关掉所有页面,逃也似地奔出去。
  时间在推进。
  邵平南与邵宴清的斗争成为大众茶余饭后闲谈的话题。
  许嘉总会告诫自己,不能再关心邵宴清的事,要专心练舞,要为之后的工作做准备。
  可是无论她怎样劝说,视线仍像是被蛊惑般地移向屏幕。
  点击,搜索,熟练地在诸多文字中寻找想要的信息。她常是一眼就能发现邵宴清的名字,然后在阅读完全部内容后安下心来。
  不得不承认,邵宴清是位办事能力极强的领导者。
  与邵平南的时而冷脸相比,他在镜头里的表现总是镇定自若,仿佛根本没有人任何事,能轻易干扰他的脚步。
  或许是邵宴清使了什么特殊的法子,又或是当真是因为迫于舆论压力。
  邵平南终于表示,会配合警方进行后续的调查。
  霍思思盘腿坐在沙发里,右手捏着遥控器,左手拿着橙汁,贝齿咬住吸管,含含糊糊地问:“这都快一个月了吧,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访谈。媒体人三两成群地分析,如果邵平南当真买凶犯罪,将会获得什么样的惩罚。
  许嘉正想说两句鼓励的话,铃声偏在此刻响起,忙拿出手机查看,眸子微怔:“我去接个电话。”
  霍思思挥了挥手:“好。”
  点开接通键,一时没有听见声音。
  许嘉环抱双臂,肩膀依靠着墙,耐心地不安地等待对方先开口。
  许是只过去几秒钟,又似乎已经等待许久。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饱含眷恋的叹息:“......许嘉。”
  邵宴清的语气里有掩不住的疲惫,却努力打足了精神,不想让她担忧。
  许嘉张了张口,说:“我在。”
  邵宴清大概在笑,断续的气息轻轻冲撞着听筒,许久才平静下来。
  “真好。”
  邵宴清轻声说,“我又能听见你的声音了。”
  许嘉微怔,下意识抬手抚向胸口,试图用温暖缓解心脏的抽痛:“找我有什么事。”
  邵宴清似乎有些为难:“你明天有空吗。”
  许嘉:“有的。”
  话落片刻,才传来邵宴清略带试探的邀请:“明早八点,本家会举行老先生的告别仪式。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邵宴清在小心翼翼地问,言语间充斥的惶恐与不安,全然不同于镜头中表现的镇定。
  许嘉想要拒绝,可唇齿像被封住,怎么也说不出回绝的话:“......好。
  邵宴清明显松了口气:“届时我来接你?”
  许嘉:“好。”
  或许是她的回答太过简短,邵宴清也变得犹豫起来,半晌才轻声说:“明天见。”
  只要许嘉愿意,通话随时都会结束,但她却莫名地没有说再见,就像是想要通过电波再感受他的气息。
  风吹过,耳畔的发随及扬起又缓而垂落。
  许嘉仍在回想他沙哑的声音,而不经意地叫出他的名字:“邵宴清。”
  邵宴清一愣,受宠若惊般地重复着她给予的回应,“我在。”
  许嘉将散于手边的灰尘推成团,碾碎,又擦了个干净:“我想吊唁现场会有记者埋伏,为邵氏风评着想,你明天要保持良好的状态。”
  话落,没有听见回应。
  许嘉垂眼,逐渐蹙起眉头:“行了,是我越—”
  “我知道了。”
  邵宴清抢断她的话,“我会多吃饭,会早点休息,会打足精神组织仪式!所以许嘉,所以......”似乎在哽咽,艰难地补全话语,“谢谢你关心我。”
  滴—
  通话结束的提示音短而急促,像是关系结束的信号。
  许嘉仍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将手机举于耳侧,听着自己怦然的心跳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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