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元南聿心道:“这样也好,早些入京便能要些时日完成使命,提早回大同。”
  二人客气了一番,元南聿随后便让下人打点好行装,随着孙末坐上车,朝京中方向驶去。
  二人到达城内,已是午后。
  元南聿掀开车帘,见马车停在一宽阔府院门口,从外面看去,不过是京中三品官员的建制,也不知是何人府邸。
  他赶忙问孙末:“孙公公,这是哪里?”
  “今后这便是将军在京里的府邸了。您且下车,随老奴进去看看罢。”不等元南聿回过神,已被孙末扶下了车,跟着进了院门。
  穿过影壁,入了二府门,元南聿粗略看了下这府里的布局,这府邸并不大,不过是个五进五出的院子,房屋不过几十间,远处游廊相接,却也没有过分装饰,整个庭院装饰的古拙朴实。
  中庭植了一棵高大的银杏树,现已是深秋,这里又地气不足,叶子已全部落光,树后雅室清旷,便是主屋,元南聿的寝居便也安置在此。
  推门进去,却是别有洞天。
  这将军府外表看着朴实,房间内布置却极为奢华,桌上放置的观窑的瓷盘,白玉做的比目磬,西墙上挂着的蔡襄阳的《松山烟雨图》,还有各式的金银玉器数不胜数,看的元南聿眼花缭乱。
  孙末挥退了从宫里跟出来的小内监,近到元南聿身前,道:“老奴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还没见过陛下对谁这样用心过。”
  元南聿知道这老太监不是要做说客,便是又来多嘴,对他的说辞并不理会,而是直接问他:“敢问公公,我来朝只为封贡,陛下何时正式面见我?”
  “这等大事,老奴自然不知,按去年的旧例,想来也就在这几天,请将军再耐心等待几日。”
  元南聿点了点头。
  孙末接着叹道:“将军一年才入京一次,何不在京多陪伴陛下几日,您不知道陛下这多半年……”
  “陈霂如何,与我何干?!”元南聿并非忍不住脾气,只是想起他那日所为,心头烦乱。
  他心里不痛快,手里隐隐攥紧了拳头,额上青筋暴突。
  孙末看了他一眼,见他目露凶光,心里咯噔了一下,也不敢再多言,告辞后带着众人回宫复命去了。
  ————
  元南聿在府里住了几日,倒是比北苑里呆的那几日自在许多。
  府里的下人伺候的殷勤备至,三餐吃的也都是珍馐美味,即便如此,元南聿却忍不住总想发火,吃东西也跟嚼蜡一样。
  陈霂一日不召见,便一日不能离京,这和软禁有何分别?
  又过了几日,元南聿犹豫着让曹奭送信去大同商量对策,却等来了陈霂让他伴驾景山秋狝的圣旨。
  黎明时分,天刚蒙蒙亮,秋风中透着逼人的寒意。
  元南聿一早就到了景山,参与秋狝的王公亲贵也都已经在自己的营帐内整装完毕,他们各自带着弓箭、猎犬、侍卫和马匹,都等着在这次狩猎中大显身手。
  众人等待片刻,见陈霂身后跟了浩浩荡荡一众亲信随从自大帐里走了出来。
  陈霂已经有些时日没见元南聿了,见他今日身着一副银色铠甲,里面也换上了套素色的云纹骑装,将浓黑的长发高高束起,他生的本就俊美,这身装扮更显得长身玉立,潇洒不凡。
  陈霂目不转睛地看了元南聿半晌,眼神交错间,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小声说道:“想不到元将军仔细装扮起来,竟然如此俊美。”
  元南聿方才见他过来,就有些不自在,他并不理会陈霂调笑,小心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陈霂刚有几分笑意的脸逐渐的冷了下来。
  他转身大声吩咐:“将朕的马牵来!还有,将那匹去年西疆进贡来的敕勒骠也牵过来。”
  陈霂说完,只过了片刻功夫,就见一高头骏马踏地而来。
  这匹马通体墨黑,只有四蹄毛色雪白,长鬃飞扬,结实油亮的皮毛覆盖在虬实的肌肉上,嘶鸣声清晰透亮,哒哒的马蹄踏地的声音,听起来分外的强健有力。
  众人忍不住纷纷赞叹:“真是匹绝世好马啊!”
  元南聿也看了这匹马半天,眼神中透露出对这匹马的赞叹与渴望,这是匹不亚于醉红的马中之王,身为一名武将,想必无人不想将它占为己有。
  陈霂看出了元南聿的心思,道:“此马名为乌云踏雪,宝剑赠英雄,此马赠元将军,也不算委屈了它。”说完,陈霂将缰绳递了过去。
  元南聿闻此,心中激动不已,方才见此名驹早就跃跃欲试,现在听闻此马赠与自己,不禁面露喜色,一个苍鹰展翅,飞身跨到了马背上。
  “元将军既已得好马,还不快为朕助阵?”陈霂也翻身上了马。
  元南聿跨于此马之上,宛若天神下凡,朗声道:“遵命!”
  迎着清晨的寒风,战鼓声响起,随着一声锣响,皇帝率领众人朝着一望无际的树林奔去。
  元南聿骑在马背上,一扫往日阴霾,心情也突然傲然壮阔起来,仿佛眼前的猎场就是他曾经征伐过的天下。
  众人进入猎场,各队人马逐渐分散开去,元南聿跟随陈霂身后,径直向林子深处奔去,不多时候,他们就发现了一头梅花鹿。
  侍卫们带着猎犬不断缩小着包围圈,陈霂一马当先地追了过去,边追边挥动着马鞭,高喊着:“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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