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她重新带上斗笠，转头轻唤，“赖光将军。”
  铁皮的鞋底敲击地面，听脚步声明显不止一个人。
  “你这真是热闹。”一身甲胄的紫发将军出现在门口，美目顾盼生辉，扫过或坐或立的付丧神，扫过似曾相识的恶鬼，最后落在李清河身上，而李清河看到来人，欣喜地笑出来。
  “你来啦，赖光。”李清河说。
  “小混蛋，你是吃准了我舍不下你。”源赖光看都不看李清河身边的鬼，走上前伸手，轻轻赏了李清河一个弹指，嗔道：“当着我的面从陛下那使劲掏好处，怎么还贪心到指望我来帮你呢？”
  “因为吃准了你舍不下我。”李清河笑眯眯，将源赖光的话变了变人称作为回答。
  “真是个混蛋。”禁军统领无奈地叹了口气，直起身说：“不知道你需要多少人手，所以我把金时阿纲他们一并带来了。”
  站在院门口的四个甲胄男性对李清河点点头。
  ——是赖光四天王。
  “说吧，胆敢接近我所爱的人的害虫们在哪？”母亲渐渐化作武士，美目化作冥火，吐字化作雷电。
  “来吧，命令我吧。”雷电轰隆作响，擦亮武士的眼睛。
  “若是命令的话——我赖光将化身厉鬼！”
  第二日，茨木和酒吞童子抵达。
  “这些，带在那小鬼身上。”一见面茨木就不由分说扔给李清河一个包裹，抱手挑眉打量李清河，半晌才满意地咂咂嘴，“……这还像个样子。”
  “谢谢。”李清河把包裹递给一期一振，“既然你还满意你所见到的，干脆择日不如撞日，答应你的事——就今天完成怎么样？”
  鬼金色的瞳孔一滞，猛然兴奋收缩。
  “——打到我尽兴？”鬼问。
  “打到你尽兴。”李清河说。
  “两个武疯子。”迟一步降落的酒吞童子轻叹一口气，一蹦一跳地轻快靠近李清河，习惯性摸了摸女人束起的头发，又退开几步，“这里打起来可蛮麻烦的，要打去后山——咦，山呐？”
  不久之前她路过平安京，这里还有一座青绿小山，现在只有坦阔平原。
  “你们来之前我和你们要找的鬼打了一架。”李清河转身拿起长.枪，挽了个枪花立于身侧，轻描淡写说：“移平了。”
  酒吞童子惊讶了一瞬，又缓缓笑出来。
  “哎呀哎呀，看来现在不能叫你小东西了。”她意味深长地问：“你已经完全接受自己的命运了吗，清河？”
  “是啊。”李清河沉下身子，压实地面。
  “我甘之如饴。”
  然后她的枪尖不避不让，坦坦荡荡迎上地狱之火！
  第三日，斗牙王抵达。
  “你这很热闹啊！”犬妖的朗笑和他之前离开时一样响彻了天空。白色的巨犬凌驾于天空之上，靠近安倍宅时渐渐缩小变作雪白人形，俊美的男人落脚地面，放下怀里的小白狗。
  “杀生丸，来，跟哥哥姐姐们打声招呼。”斗牙王笑眯眯说。
  白色的小狗一声不吭，扭头蹭进犬妖的衣袍之下。
  “你儿子？”源赖光先于李清河之前问，得到肯定后微微笑了笑，“很可爱。”
  衣袍下小白狗打了个不屑的响鼻。
  “可爱归可爱，这家伙浑得不行。”斗牙王把窝在衣摆里的小白狗拎着后颈扔给李清河，白狗嗷呜叫着，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砸进李清河膝弯里。“见谁都打，也不管打不打得过，真不知道跟谁学的，我和他娘可都没这么浑——你看看，妖力回不回得来？”
  絮絮叨叨的犬妖此时像个受尽折磨的老父亲，眼巴巴看着自己缩水了一圈的儿子在懂行的“大夫”手间扑腾。
  “回得来。”李清河按住挣扎的幼犬，查看一番后肯定地说：“而且我能让他更强。”
  “……怎么搞？”斗牙王的眼睛蹭得亮起来。
  “先和我打一架。”李清河把小白狗递给源赖光，拍拍衣摆站起来，“然后和我一起搞八岐大蛇，我保准让你儿子长得白白胖胖。”
  犬妖缓缓睁大眼睛，随即大笑出来。
  “有意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犬妖周身猛然爆发出强烈的妖气，人类一样的温软指尖拉长变形成尖锐的危险利爪，发亮的兽瞳钉住李清河，“想用我的承诺使唤我当打手？”
  白色闪电狠狠劈向方才点头的女人。
  “那你先得打服我！”
  第五日，贺茂川之上。
  “……你说几个大妖都在平安京？”滚雷般的声音在水底炸响，水面顿时沸腾起来。
  “是的。”轻柔温然的空灵声音在岸上回答，“那个外来者似乎惹怒了这里和外来的酒吞童子、茨木童子，被四只大妖轮番攻击；她的手下意图吸收西国统领儿子的妖力未果，西国统领亲自来到平安京报复——已经是自顾不暇了。”
  “蠢货。”低低的哼笑震耳欲聋，声音的主人拱出水面，巨大的八个蛇头冒出，转向平安京的方向，八对眼睛齐齐在眼眶中转动，不知在想什么。
  “两个酒吞童子，两个茨木童子，犬大将，安倍晴明……和外来者。”空灵声音再次响起，“祭品已准备好，乞求吾主能最终铸成肉身。”
  猩红的眼睛里闪过残忍色泽。
  “勉强够了。”蛇信吐出，腥臭弥漫。
  “让那碎片打头阵，整天只洋洋得意于毁了几个村子，丢不丢人。”滚雷道：“让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