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创造世界。”
  “……你还知道多少？”
  “我觉得我知道的即使不是全部，也差不多了。”李清河静静注视着面前的男人，他的眉心不易察觉地在抖，她每脱口一个词，他的手指都抽动一下。
  ——他在恐慌。
  ——也在痛苦。
  这个发现，使得怒意磅礴的李清河渐渐冷静下来，声音也回归平静。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拯救‘人类’？”
  “……”
  自审神计划建立以来，便一直见证这一切的男人控制不住从身体内部迸发的抽搐。在李清河的眼里，这位稳重睿智的执政官终于无法维持他处事不惊的外壳，彻底塌陷。
  他陷入彻底的沉默。
  “为什么不说话？”
  “……”
  “不说话，是被我猜中什么了？天闲队长？”髭切步步紧逼，“不使用灵力，是不是因为一旦开启灵力，就会被捕捉……然后吃掉？”
  “——很遗憾。”第四监察队队长，天闲缓缓开口，“好像什么都没猜中。而且恭喜你们，总算达到你们的目的。你们终于惹怒我了。”
  她摘下黑色手套，纤长结茧的手指按在遮住半脸的罗刹目鬘上，然后狠狠用力——
  ——嵌金黑披风猝然飞扬，在空中狂乱舞动。
  碎裂的面具化作光点消失，在疯狂暴涨形成风暴的蓝色灵力中，年轻女性的眼睛亮起愤怒的金色。
  “……哇哦。”髭切惊讶地挑高眉毛，意外地赞叹。
  “没想到，时之政府竟然真的用人之力创造出来了……”
  “飞鸟，”天闲呼唤她的副队，“覆盖记录，封锁这片区域。”
  “是，队长。”其他所有监察队员在天闲捏碎面具的那一刻全部放弃进攻迅速奔至天闲身后，打开屏蔽器，顿时此方空间被数道光柱锁定，呼唤的副队长飞鸟跨出一步上前，开启记录仪。
  “二二二八年八月二十一日，第四监察队队长天闲解放灵力。”
  她轻轻一跺脚。
  坚硬的大地立刻从她踏着的一方砖石开始，极速崩裂瓦解，砰然炸开！
  “实行紧急剿杀。”
  那双金色眼睛中不含任何人类感情。
  “是神明吧？”李清河轻声问。
  “审神计划是在利用审神者创造神明，进而创造世界，通过某种方式拯救人类？我说的对么？”
  宛如宣告落败一般，执政官闭上了眼睛。
  “……不是拯救人类。”他牙关紧闭，费劲向外，一字一字，挤压成句。
  “是……拯救这个世界啊。”
  第113章 对峙
  “真令人不快……”髭切抹掉脸颊的血迹, 但又有新的血色从伤口渗出。
  “只是差了一个神格……”
  他的笑容染上几分阴翳。
  具有神通、离成为神明近一步之遥的髭切尚且被死死压制，更何况其他付丧神。
  “如果完全没有神力，就不会如此艰难了。”红雾中影影绰绰的高大付丧神代替了无法立刻支援的同僚，费力架住天闲的刀, 帮助髭切缓解压力，“就好像钢石更好的刀剑可以斩断混有杂质的同类, 却很难损伤岩石；拥有神格——哪怕是人工制造没有神职的弱小神明，都能够轻易压制强大的伪神。”
  “各位。”一直观战的第四监察队副队长飞鸟开口, “不论你们从哪里得知的可能根本没有根据的情报, 想要从监察队方面入手都是极为不明智的。不止天闲队长，监察队的每一个人——都随时可以解放神能。负隅顽抗的结局已经注定，还请各位付丧神审时度势，放弃进攻, 接受调查, 或许还能为同僚和审神者留下一条生路。”
  她看向方才出声的区域，“太郎太刀阁下, 对于你我差距, 您应该最为清楚不过, 即使这样还要带着同伴送死吗？”
  “我早就说了，别让太郎太刀出来。”髭切躲闪之余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这个身高根本不用猜，一看就是他, 用什么遮挡方式都行不通的。”
  太郎太刀：“……髭切殿下, 慎言。”
  “遮挡没有用处, ”飞鸟说：“我们对各位的特征了如指掌。”
  “那你怎么还没猜出来我们属于哪位付丧神？”髭切反唇相讥。
  飞鸟闭了嘴。
  “带领同时包含髭切、明石国行的整队付丧神参加审神大会的审神者，虽然占比不多，但人数也有不少。即使再加上一个太郎太刀，工作量依旧很大吧？从里面手动检索可真是比较麻烦。你们为了找到我们的审神者，让这位解放神通的队长拖延时间，真是难为人。人类能在神格的影响下依旧保持人的逻辑判断能力，可是很不容易的。”金发付丧神浅浅笑着，可飞鸟就是能从中看到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狂热专注，“从里面找到合理的怀疑对象了吗？需不需要再给你一个名字？”
  ——没有。
  一个符合的都没有。
  飞鸟表情不变，“不需要，范围已经缩小很多了，十分感谢你们透露的信息。”
  在她话音落下后，付丧神们非但没有像她料想的那样出现骚动，甚至还有嘲讽的轻笑从红雾中传出。
  “不客气。”髭切脸上的莫名笑容扩大。
  “不用查了。”解放神力的天闲停止攻击，金色的瞳仁在敌人身上来回扫视，“这队付丧神，大概不符合任何一位审神者的登记记录。可能之一，使用了某种术法蒙骗了记录设备；可能之二，通过内部人员违法开启了时空通道；可能之三，是多位审神者联合策划了这场袭击。无论是哪一种，都无法在这里展开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