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恍惚间，他好像忘记了另一个，自身从未出现过的时间该是何种模样。
  清冷的月亮包容地将光辉洒满地面，归木看得出神，金色的眼睛却灰暗下来。
  “月亮很漂亮，太阳呢？”
  在另一个他所不知道的时间，在阳光下的各位，是何种模样。
  必定，比现在要美丽得多。
  在黑暗的掩护下，沉默的手伸出又收回。
  少年年轻的手推开半掩的门扉，没有惊动任何人，只留下一阵轻微的木头摩擦声，随即消失在夜的寂静中。
  桌上已燃起一支蜡烛，跳动的火苗为房间添上了一抹暖意。
  低沉的声音在暗处响起，“你来了。”
  归木缓缓步入昏黄的灯光下，他有些局促，但仍是走了进来。
  “吾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
  两人坐下，无需过多言语。
  窗外的世界逐渐淡出，只剩下这两道身影在光影交错中勾勒出一幅幅画面。
  随着夜色渐深，蜡烛的火苗也渐渐变得微弱。
  ……
  熟练的擦拭刀上的灰尘，归木的眉头轻轻皱起，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笑意。
  本丸里拥有活动能力的付丧神越来越少，鬼面的行动愈加肆无忌惮，他已经不在乎时政是否会发现他做的事。
  “主人，不要焦急。”前田藤四郎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还有我在。”
  鬼面不能用契约对他进行绝对压制，前田藤四郎时本丸中唯一拥有反抗能力的付丧神。
  他试图帮助兄弟们，但时至今日，事实证明，他做不到。
  前田藤四郎很难过。
  此刻看着归木失落晃神的模样，付丧神更是像是被揪住心脏，一阵一阵地痛。
  归木微微抬头，迎上了前田藤四郎那双金色的眼眸。
  就在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那个同样承受着巨大压力，内心满是不安的自己。
  密闭空间里被虐待的药研藤四郎和五虎退。
  安静到诡异的本丸。
  灵魂不愿醒来的鹤丸国永。
  反复受重伤的烛台切光忠。
  被凌虐到血肉模糊的三日月宗近。
  无法发出声音的压切长谷部。
  彻底回归本体的破碎短刀……
  一桩桩一件件，不停地刺激归木的神经，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手指蜷缩又松开。
  周围的一切都被昏暗的灯光染上了一层温暖的色调，唯独归木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沉重。
  长时间的沉默，归木视线落到前田藤四郎身上，付丧神苍白的脸色落入眼里，他缓缓伸出双臂，将小短刀揽入怀中，脑袋放在毛茸茸的头顶，将其整个围起来。
  前田藤四郎的身体略微颤抖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任由自己靠在归木廋弱却坚实的胸膛上。
  他的双手紧紧抓握着归木的衣襟，仿佛抓住了最后的安全港湾。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放慢了脚步，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异常凝重，但在这份重压之下，却有一种奇异的宁静。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呼吸声和谐地融为一体。
  不知何时开始悄悄落下雨滴，起初是细密的雨雾，随后变成了绵绵不断的水珠。
  单调而凄凉的节奏，蕴含着无尽的哀伤。
  雨水汇聚成溪，沿着地面流淌，带走污浊，却无法洗净心灵的忧伤。
  树木在风雨中摇摆，枝叶相互碰撞，发出沙沙的声响。
  夜色更浓，但屋内的灯光却显得愈发温暖。
  泪水悄然滑落，归木感受到湿润，只是抱得更紧些，前田藤四郎收敛自己的情绪，抬起了微红的眼眶，手指更是用力。
  “别怕。”归木贴上前田藤四郎的脸颊，挨挨蹭蹭。
  “我在。”
  前田藤四郎眼神混乱，心头一热，着迷地享受来自主人的亲近。
  “……是。”
  ……
  夜色浓厚，包裹住处于天守阁内部的密室。
  所有的灯火都被刻意熄灭，仅存的是几个角落里忽明忽暗的蜡烛，投射出幽长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古老卷轴的独特气息。
  在房间中央，一块绘有复杂图案的布平铺在地面，其上排列着各式各样的物品。
  每一样东西都被精确地放置在特定的位置上，构成一个复杂的图案。
  “不要犹豫。”
  威严沉稳声音从阴影处传来，轻轻的，带着安抚的意味。
  归木微敛眸子，他害怕却不犹豫：“会成功吗……”
  “相信吾。”纤细的手指搭上他的肩，就像这样，力量就会被传递。
  室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无形的压力在不断累积。
  归木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睁开，眼底闪烁着前所未见的决心。
  他开始按照预定的顺序移动那些物品，在细心的指导下，每一步都精准到位。
  脑海里顺利地浮现这几日隐藏起来背诵的词句，口中念诵晦涩难懂的咒语，手中挥舞着一支燃烧着蓝色火焰的蜡烛，其光芒跳动不已，映照出他苍白的脸庞。
  随着咒语的结束，他将蜡烛熄灭，放到中央，瞬间，蜡烛融化，露出尖锐的武器，死死地钉在地面，地面的诡异图案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周身环绕起一层薄薄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