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砰的轻轻一下,因为这球并没有落到距离地面很近的位置。
  排球直直朝场外飞去。
  “卟——!”
  8:7
  ·
  喘着气,呼吸有点沉。
  汗水从额边一个劲地下滑,因为刚刚擦身去界外的行动,右腹隐隐有岔气的不好预感。
  土屋强行沉下自己的呼吸。
  强行使呼吸平稳。
  不允许岔气,岔气了一切都完了。
  他强行要求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重归理智的掌控。
  之前没有和井闼山比过赛,井闼山的主攻手比在录像中分析的还要强力。
  连续多次的高技巧发球,几乎没有间隔,一般人就算发了旋转球,因为手腕过度拧转,下一球也绝对会有幅度上的改变,佐久早却似乎没有影响。
  他就像重复练习了成百上千次,这球已经融入身体记忆,是机械性的行为。
  也是,毕竟录像里佐久早没有连续扣球三次的机会。
  土屋闭了闭眼,在裁判的哨响下再度向前奔跑。
  8:8
  8:9
  9:10
  10:11
  ……
  井闼山又换了新选手。
  二米一的身高,从替补席向前走的时候,像是要将所有射灯的光线一度隔绝在外。
  算上前几个替补,场上正选除了二传手和绝对主攻佐久早没动,其他队员都已经换了个遍。
  导致井闼山看起来和二盘比赛刚开场时没什么区别。
  他们的呼吸很平稳,还能保持全神贯注的状态,跑位和节奏差也不存在失误。
  原本得胜的分数因此又缓慢地下滑。
  虽然早就在赛前分析中得知了这回事,并且无数次叮嘱自己区分主客观,真的站在这他相对束手无法的处境前,还是有些绝望。
  土屋向下望了望掌心的纹路。
  他呼出口气,攥起拳,再度跑起来。
  他咬分数咬的很艰难。
  没法像第一局一样闲庭信步,也使尽了百般技巧。
  虽然有分差,可是很小。
  在狼狈地防御和进攻中,双方以一、二分的分差交错上升。
  直到他在赛中强行要求自己停下脚步。
  停下脚步。
  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站在和井闼山相隔不足几步的网前。
  很想放下左手,想狠狠将球狠狠朝对方脸上砸过去。
  想酣畅淋漓地奔跑,想和同伴们一起得分,然后获胜。
  心里叫嚣着抛下一切夺下这一盘只属于他自己,不属于任何非自然物体瓜分的胜利。
  但是不行。
  此刻,没有任何人叫停他,也没有任何声音示意。
  是土屋堪称自残一样主动放弃了这局进攻。
  得到示意的裁判吹哨子,询问他怎么回事。
  “……、”
  第一次声音很小,裁判于是又问了一遍。
  “换人。”
  土屋说。
  身后,铃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
  铃守刚刚下场,就将头伸进了套着塑料袋的垃圾桶。
  呕吐的声音从场边传到场中,得到了其他队员气喘吁吁中担忧的眼神。
  非常严重的呕吐,难以暂停,就连急救员都过来了。
  从近十球前他就处于力竭状态,只是强撑着留在场上,所幸的是,土屋一直指挥的是左翼,他的角色因此并不十分重要的。
  似乎是心理作用,熬过了眼界黑暗、冒金星的两球后,躯体似乎真的变轻盈了。
  直到土屋示意换人。
  新换上的小山是一幅乐天派,短暂洗刷了队内疲惫至极的气氛。
  因为方才主动放弃进攻,这次是土屋的球权。
  他藏好因为短时间迅速来回导致胸口的起伏,以一副若无其事的形态,脚步向前抬起。
  调整好呼吸。
  算好落点。
  前进、起、
  “卟——”的一声。
  和发球哨鸣不同的哨声狠狠打断了土屋方才凝聚起的全神贯注。
  球网对面,场边的教练椅中有人抬起了左手。
  此刻还没有发球鸣哨,裁判就只是把哨子含在嘴里,井闼山的教练便是在这个时刻请求暂停。
  “……”
  土屋要把牙咬碎在嘴巴里。
  旁观的看席又因此稀稀落落逐渐连成一片的嗡嗡麻麻。
  土屋单手抱着球,后仰坐在长凳上。
  汗水从额头滑落,心脏的跳动和脑电波的频率不一致,皮肤尤其敏感。
  焦距有点变焦,蓬松的视野,在嗡声不绝的场馆内,格外不舒适。
  “……”
  在裁判的示意中重回发球点,土屋用脚尖摩擦了几回地面的白线,却还是有不适应的感觉。
  之前和及川彻比赛时,面对自己,几番犹豫下仅仅选择了普通发球的及川彻就是这种感觉吗?
  不适应。
  不舒服。
  紧张刺激的血液流经动脉管,清晰地回归心脏瓣。
  只是心脏好像和大脑划清了界限。
  土屋后退几步,接着后退,左手拍弹排球。
  观众席再度稀稀落落地安静下来,静候他的发球。
  土屋吸入一口主馆空调的温空气,接着猛地弹起发球。
  落点没有偏,相应的也没有弹出‘砰!’的球风。
  他突然把排球砸向井闼山的半场,这并不是外界口中的‘炮弹发球’,而只归类在大力的跳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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