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正是少年少女们青春萌动的时候,慕钊跟她的外形足够亮眼,他俩一起站在舞台上即使什么都不表演都足够赏心悦目。所以他俩的节目几乎是毫无悬念地通过了层层选拔。
到了正式表演的那天,她穿着条及膝的白色公主裙,裙摆由多层网纱堆叠,在舞台灯光的照射下呈现出非常漂亮的浅香槟色,像一朵盛放的蔷薇花。比起打扮成小公主的她,慕钊的装束就简单多了,他穿了件带风琴褶的白衬衫和细带的背带裤,腰细腿长,锐利又优雅。
他俩的水平都够不上专业选手,演奏的曲子也简单。但配合意外的默契,再有外形加分,节目效果直接拉满。
陆唯真记得当时还有学校记者站的师姐拍到了一张他俩的照片,是演奏结束,两人准备谢幕的时候,慕钊来伸手牵她,她伸手搭在他手上,慕钊恰好垂眸看她,浓密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一片浅影,让他平日里冷淡的眼眸也变得深邃多情。这张照片在同学群里狠狠流传过一段时间,一时被奉为神照,还上了学校的官网新闻图。她和慕钊从此被同学们视作最有cp感的金童玉女。
时至今日,回想起当时依然觉得美好得像童话。
真说起来,钢琴可算是他们缘分的开始。他俩就是从迎新晚会以后迅速熟悉起来的。慕钊一个不会弹钢琴的人还特意买了钢琴放在家里,应该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吧。
陆唯真忽然就有了弹琴的兴致。可是当她掀开琴盖,手指碰到冰凉的琴键时,一股陌生感却油然而生。她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有碰它们了。也正常,她家现在的情况……
陆唯真不愿多想,就站在琴边单手试弹了几个小节。起手很生涩,弹了一下似乎就找到点感觉了。她放开拐杖,扶着琴凳上坐了下来。
慕钊正在厨房里,按照玲姐的微信语音对她留好的午饭做最后的加工,此外他还分出了一半的心神时刻关注着厨房外边陆唯真的动静。客厅里钢琴声响起,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即使只是试音他也听得出来,陆唯真的琴声比高中时生涩了很多。其实高中以后学业紧张,他们都疏于练琴了,陆唯真又遭遇家庭剧变,这几年恐怕连琴都没摸。
不过没关系,以后她有他了,想怎么弹就怎么弹。
慕钊想着,就听见她挪动琴凳的动静。他从厨房看过去,见她已经在钢琴前坐下,背影单薄纤细。他一下子就回想起了当年在迎新晚会上,她穿着小礼服裙像蔷薇花一样动人的样子。
琴声响起,是千与千寻的主题曲,他俩第一次一起排练时合奏的曲子。高中时单纯美好的记忆几乎瞬间复苏。陆唯真恐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当年她跑来找他合奏的时候,他心里有多雀跃。
然而她琴声只刚刚开了头就戛然而止,让他的回忆也被迫中断。慕钊从陆唯真僵坐的背影中看出点不妥来。他冲出厨房,赶到琴边时发现陆唯真正捏着左手手指望着琴键发呆。
“怎么了?手痛吗?”慕钊关切地问。
陆唯真木讷地摇着头,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
慕钊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陆唯真看上去恐怕是记起来点什么了。他曾经恨不得她马上想起来,可现在他只期待她能晚点恢复,哪怕一辈子想不起来都好。
然而他自己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今天去医院时他也单独跟她的主治医生聊过,医生说她没有器质性病变,记起全部往事或许只要一个契机。
现在她自己触碰到了那个契机?慕钊心里沉得厉害,他忍不住拍了拍她,想要借此打断她的回忆:“是忘谱了吗?别想了,先吃饭吧。”
陆唯真确实想起来了,刚才她左手的无名指按键的时候,只稍微力大了一点,无名指关节就忽然疼得钻心。那些被刻意隐藏起来的记忆好像一下子就突破了屏障。
她瞬间记起来了许多事。她来到江东市上大学,第一次住集体宿舍,跟慕钊吵架之后慕钊第一次没来哄她。然而她还在怄气时却突然接到了老家的电话——他们告诉她,她爸妈一起跳楼自杀了!
她爸妈都那么开朗,怎么可能突然自杀?!陆唯真来不及反应,做梦一样回到了老家,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哪怕是见到了遗体她都还无法相信父母都不在了。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她尚且没有能接受父母死讯的时候,她爸妈公司的人却突然找到她,说催债公司的人正在她父母留下的公司里闹事。彼时她脑子一片混沌,听到爸妈的生意即将毁于一旦时,她什么都没想就跟着人跑去了公司。她已经没有父母了,至少要保护住他们留下来的东西。
到了公司以后场面果然和她听说得一样混乱。她从来没有操心过父母的生意,也很少去他们公司,在场的人很多,大部分她都不认得。她不知道哪些人是催债公司的,她只是在有人要砸柜台的时候下意识地扑过去想护着爸妈留下的东西。然后那一棍子就落到了她手上。
十指连心,本该钻心的痛楚,然而她当时竟然什么都感觉不到,她抓着不知被谁扔到地上的拖把发了狂似的乱挥,意外地镇住了场子,催债的暂时撤走了。
可是她到底只是个没满十八岁的孩子,一直在父母的庇护下小公主一样地生活,没有半点社会经验,就连大学都才上了两个多月。自然也不可能护住她父母的生意。
后来她才知道,当时说催债公司来人打砸叫她过去撑场子的人也趁乱抢了不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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