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樊正奇基本听不进去,沈之让不急不慢地朝门口走,鞋子踩在地上的声音不重,却有种让人提着人心的森寒,仿若藏匿在暗处偷窥的猛兽。
  洗手间在最右边,沈之让的指尖已经碰到了烟盒,过了几秒钟又收了回去。
  “刷啦啦...”
  水声很响,男人捧着水洗了脸和手,他身量高,弯着腰时也有一种蓄势待发的冲力,压迫感很足。
  淡淡的玫瑰花香在这种场合显得有点廉价,细微的木质香隐隐钻出来,沈之让暗自挑了挑眉,随后两手撑着台面,抬头看向镜子。
  水珠由着鼻骨下滑,毫无规律的一直滑到下巴,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却不凌乱。
  木质香味更浓了,浓得令人不适,不过眨眼间就站了一圈人。
  为首的男人戴着金边眼镜,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他穿着白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恭恭敬敬弯着腰:“沈总。”
  “担不起您这一声,樊老爷子来了?”
  “是的,老爷子在三楼。”
  沈之让又洗了一遍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眸光微闪,他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有几个人徘徊在门口,再加上最后一道菜上来时,侍者朝他瞄了一眼,也就樊正奇和陈乐这两傻子察觉不到。
  沈之让跟着这几个人从另一边楼梯上去,一路安安静静的。
  樊老爷子两手搭在手杖上,正闭目养神,听到动静后才睁开眼睛,仔仔细细打量人。
  “樊叔,实在不好意思,最近有些忙,没能去看您,身体怎么样?”
  “还不错,我听说你去了一趟e市,是想在那里开个公司?”
  “是陪爱人去的,带他散散心。”
  “哦,这样啊。”
  樊老爷子今年一百一十七岁,在兽人中不算老,可他已经满头白发,眼角细纹很深,只有双目依然有神。
  “你费心了,正奇脑子转不过弯,好多事情都是你和陈乐处理的,谢谢。”
  “不敢当,我和他是朋友,他也帮了我很多。”
  沈之让坐在樊老爷子对面,背挺得很直:“不知道您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
  樊老爷子用眼神示意,于是一叠照片就递到了沈之让手里:“为了我死去的夫人。”
  沈之让一张一张的看,这一叠不仅是照片,还有特殊符号和文字形成的长短句,樊老爷子很有耐心的等人看完,清了清嗓子:“钱和名我都不要,我只要石志的命。”
  手杖在地毯上狠狠戳了几下,老爷子的声音充斥着恨意,目光浸着悲凉,他突然开始剧烈咳嗽,咳得撕心裂肺,整个人都颓了下去。
  “他故意设局,让..让她..我也有错..我不够爱她...我不够爱她..”
  沈之让的目光停驻在老爷子脸上,一声又一声的爱,说得沉甸甸的,但极为讽刺。
  樊老爷子的错,在于失忆后不相信妻子而去相信一个满嘴谎话的情人,谁也不知道那时候的老爷子在想什么,多少人提醒、多少人苦口婆心的劝,他却仍然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夏十晚从期望盼成绝望,她的教养、她的傲骨不允许她低头,于是最终成了遗憾。
  “石志和他手底下的人必须要解决,他们手上沾了太多人命。”沈之让顿了顿,继续说,“有一批浓度超标的药剂已经运输到了n市,我和陈乐的人不够,您这里还有人吗?”
  “我已经让秦纤去了。从今天起,我得到的消息和查到的资料会秘密传到实验室,就当帮你们省时间。”
  “谢谢。”
  沈之让郑重的向樊老爷子道谢,随后他的视线飘向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三十七了。
  “就这样吧,我不留你了。”
  “嗯。”
  这次还是穿白色西装的男人把他送下楼的,保镖们没有跟来。
  樊正奇和陈乐已经醉得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沈之让看着满地狼藉,无奈地抚额叹气。
  “两位少爷由我们送回去。”
  “麻烦了。”
  第40章 沈宝宝
  青玉轩的酥花糖水香甜不腻,沈之让临走前专门要了一小碗,等樊老爷子的人把樊正奇和陈乐分别送回家,他才开车往江家去。
  江云安守着新手机都快睡了,头一点点朝下塌,梦才开始有个雏形就被一阵铃声闹醒。
  “安安,我到了,给你带了糖水。”
  “好,你等我一会!”
  江云安的困意彻底消失,他赶忙下床穿上拖鞋,还不忘走到洗手间理好睡衣,确定没有问题了才开开心心下楼。
  沈之让的鼻尖萦绕着糖水的清甜,他看着熟悉的身影朝自己奔来,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胖仔!已经结束了吗?”
  “嗯,就和朋友吃个饭,这是我给你带的酥花糖水,尝尝好不好喝?”
  江云安小心掀开盖子,甜甜的味道伴随着花香,在车内快速扩散,沈之让的眼睛黑得浓郁,眼角眉梢间都带着愉悦。
  “甜,但不是腻味的甜,这个花是桂花哎,很香。”
  糖水最上层浮着一层桂花,里头有切碎的花生仁、红枣、莲子等等,小仓鼠的言语间都夹着满足,沈之让的声音在安谧里尤其明显:“好喝吗?”
  “很好喝,谢谢你,胖仔。”
  “你喜欢就好。”
  车内的灯光不算暗,男人的视线太过炽热,以至于江云安想忽视都忽视不了:“怎么了?怎么一直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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