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而后很快,方黎就出现了血气胸症状,胸前一大片积血,呼吸困难喘不上气。
  查尔斯将一根又/粗又/长的针插/进了方黎的胸口,抽出了好几管血,才勉强在鬼门关拽住了他。
  方黎的生命体征暂时恢复了正常后,便陷入了昏迷。
  就在各位还神魂未定,静等着查尔斯还有何后续的时候,这个金发碧眼的m国医生却停了手。
  他是个专攻血液的医生,接下来方黎剩下的问题是他解决不了的事。
  必须要专业骨科的医生来操刀给方黎进行开胸手术,把他的肋骨接上,再把肺部的创伤清理干净。
  于是严宁只能连夜联系了首都的一位骨科名医,安排了第二天一大早的飞机,把专家接过来给方黎手术。
  方黎一直处在人事不省的状态中,他嘴唇发紫,呼吸微弱,手冰得叫人害怕。
  首都医生来的前一晚,蒋沐凡在方黎身边守了一夜,死死地盯着床头的监测仪没合眼,直到第二天方黎被送进了手术室。
  ......
  滴、滴、滴、滴.....
  监测仪有节奏的在方黎耳边不紧不慢的响。
  朦胧之中,方黎感觉到有一把冰冷的刃器,顺着他的胸口一路划了下去。
  然后身体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着不住床,他逐渐分不清自己此时身处哪里,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尽头有一个小光点,仿佛有好多声音在那头远远地唤着他的名字。
  有冷淡的男声,温柔的女人,小孩子的,还有老人家的,一声接一声,不高不低,听起来莫名能感到温暖,仿佛那头是他的故乡。
  方黎茫然地朝自己认为的前方走着,直到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了一声刺耳的警报声——
  “滴——”
  接下来像是有一只手将他从那闪光点的门口一把拽进了水里。
  他在水中呛得就要窒息,脑中出现了曾经初见蒋沐凡时,那个金光闪闪的303宿舍。
  那时他站在宿舍的正中央,夹着手机正在跟严宁通话,无意中一个回头,第一次见到了让他此生都无法自拔的蒋沐凡。
  他痴痴的望着那双淡静如海,似有星辰的眼睛,仿佛能看得懂那人要说的话。
  耳边的警报声再次出现,方黎瞳孔微张,猛吸了一口气——他从未如此深刻的想要活下来过。
  ......
  也不知道手术室里出了什么状况,方黎在里面已经呆了快将近六个小时。
  这六个小时里,蒋沐凡从清醒到崩溃、再从崩溃到清醒,不知循环了多少次。
  任明之前给他形容的方黎那次凶险的抢救,被蒋沐凡结结实实的面对了一次。
  他孤零零的坐在手术室门口祈祷着,祈祷着方黎这次一定要挺过来,不能就这么败了。
  明明还在炎炎夏日之中,蒋沐凡竟觉着周身冷的受不住。
  临近傍晚,查尔斯才从手术室中走了出来,跟蒋沐凡和严宁交代了手术的结果。
  大概情况就是,人现在目前是体征稳定,救回来了。
  但开胸手术创伤太大,按方黎的免疫力,预后是个大问题,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伤口感染,放过任何一丝细枝末节都可能会要了方黎的命。
  他若是不进层流室,术后估计是挺不过去。
  并且,这次方黎因为咳嗽导致肋骨断裂,下次不可预知的状况会更多,他身边若是单靠自己一个专攻血液的大夫估计是不够了,可能身边要备许多人。
  神内科、心内科,呼吸内科,甚至口腔科都需要,还有骨科尤为必须,骨髓瘤晚期病人最突出的表象就是全身骨质疏松。
  首都请来的飞刀专家,拿了好几万的“飞刀费”,做完手术就走了,这是一位闻名世界的专家,短时间内不是严宁拿钱就留得住的。
  严宁听后无法,只能用曾经严常军留下来的关系,尽全力在永宁市内调人。
  其费时费力程度,就不是一两个晚上便能办得到的了。
  精德的层流室刚刚勉强通过了测试,方黎出了手术室就直接被推了进去。
  这其实是严宁非常不想要的结果。
  永医大的层流室是全永宁最好的,严宁本想把方黎再送回去,但魏海山无论如何都不敢把这尊佛再收回来,做多错多,他还要他的仕途,便以我院现在已经满仓了,实在腾不出来地方了。
  方黎要活命,不能拿现在仓里的病人的命来跟他换么不是?
  所以严宁无法,只能继续让方黎留在精德,然后从永医大又挖了几个内科的骨干过来,给魏海山挖了一个大坑。
  方黎被推进仓的时候还有些意识,严宁跟着医护人员一起做了全身消毒,亲自陪着方黎进了层流室。
  母子血亲,严宁比蒋沐凡更有资格陪在方黎身边。
  在层流室的第一个晚上,严宁带着手术帽,穿着无菌服,脸上带着口罩,在方黎床边的躺椅上坐了一整夜。
  方黎醒着的时候她会陪方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两句话,方黎睡过去了,严宁就静静的坐在方黎身边看着,什么都不做。
  蒋沐凡在玻璃那头心神不宁的望着,他听不到方黎说什么,看不到方黎身上的伤,只能守在外面。
  严宁的穿着和里面的医生护士变得差别不大,有时仓里的人多了,蒋沐凡会不小心分不清严宁和医护人员谁是谁。
  直到夜深人散尽的时候,蒋沐凡看到了严宁消瘦的后颈上,那一片花白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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